一桌剩下的三人都看了過去,原來是傅紜星面前桌上的手機尾巴系了一根短繩,末端掛著一個兔子樣式的毛絨吊墜。往上對上傅紜星冷淡的面孔,要多違和有多違和。
程朔的心微微一動,記憶一瞬間被拉回那個一波三折的晚上,嘴裡的肉沒有了滋味。
怎麼真給掛上了?
明明當時還說丑。
傅紜星毫不慌張,垂眸掃了過去,輕輕把玩了下懸掛的那個兔子絨球,「嗯,很可愛。」
火鍋的熱氣一直往這個方向吹,把程朔熏得有點熱。
蔣飛對自己妹妹說:「這和你上次娃娃機里抓來的那個有點像。」
「就是同一個角色啦!丑萌丑萌的。」
程朔看著翻騰著熱氣的火鍋沒說話,直到腳尖傳來一絲異樣,他很快地看向身邊的傅紜星,清俊的臉龐一如既往冷淡,沒有分來半分餘光,更沒有一點做了壞事的心虛。
幼稚。
程朔暗自好笑。
「對了,蔣飛,」一半是想跳過這個話題,一半也是沒忘記今天這頓飯的主要目的,程朔下了盤裙帶菜,「上回你找的那個針灸師傅挺好......」
蔣飛一愣,猛地撂下筷子,「靠!我給忙忘了。朔兒,對不住,本來上次和你打完電話我就想去聯繫的,結果被同事叫去幫忙,一忙起來我就忘了這茬。」
還不帶喘氣地接上一句:「明天一早我就去聯繫師傅,你爸還好嗎?」
這個回答像一串被點燃的炮仗,把程朔嘣得直鬧耳鳴,不知不覺下完了手裡整大盤菜。
大腦在急速運轉,所有的不對勁突然在這一刻都連了起來,大約是長久的沉默招來了傅紜星的注意,他問:「是你爸腿上的事情嗎?」
「朔兒他爸的膝蓋以前留下點毛病,」看傅紜星似乎知道點內幕,蔣飛接話,「他前段時間托我找個針灸師父看一下,結果我這腦子,忘的一乾二淨。」
「怎麼不告訴我?」
程朔口氣輕鬆:「不是什麼大事,我剛才是想說我爸已經自己另找了師傅,用不著再麻煩了。」
聽到沒有因為自己而耽擱,蔣飛鬆了口氣:「那就成,今天這頓我請,要不是你提醒我,我是真的記不得了。」說完,挺不好意思地糙糙笑了兩聲,還是程朔最熟悉的不靠譜的模樣。
傅紜星擰了下眉,「你剛才是說『挺好』嗎?」
「沒有吧,」程朔沒想到他耳朵那麼靈,促狹地笑了兩聲,「你肯定聽錯了。」
「我沒有。」
有的時候,傅紜星的敏銳讓程朔有點兒無計可施。
乳白色的霧氣,順著袖口領口的縫隙鑽進了身體,冒出細細一片汗。傅紜星窺察的目光混淆在其中,程朔避開了。
過去和傅晟多少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也不見得有這樣的心虛。現在,反倒是在得知了二人並非親生兄弟之後,在傅晟給他拋下了那個難題,隱約轉變態度,變得曖昧不清後,他卻莫名其妙地生出退意。
肉體是最純潔的關係,裡頭一旦摻合進感情,哪怕只有短淺的一滴,水便徹底渾了。
他壓根沒有想過,當初一次簡單的見色起意,如今竟然會帶來那麼多麻煩。
一旁的蔣苗苗眼巴巴地等待肉熟,無意中打破了僵滯:「朔哥,等會我能去看一眼妙妙嗎?」
「當然可以,」程朔臉上已經看不出什麼異樣,假裝沒有感受到身邊傅紜星的情緒,「等會吃完上我家溜溜?」
都用不著蔣苗苗軟磨硬泡,蔣飛舉手投降:「別玩太久,你今天還有晚自習知道嗎?」
蔣苗苗哼道:「知道啦。」
得了應許,小姑娘心情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邊吃肉邊哼著聽不出調的小曲。
可程朔後半程都吃的食不知味,在看見蔣飛那毫不知情的反應時,他就差不多猜到了到底是誰在背後『陽奉陰違』。
打電話?還是發簡訊?好像哪一個都顯得這場冷戰最後是他主動投了降。
他知道,這就是傅晟想要的結果。
看似處在被動,實則一步一步逼他主動現行。
步行走去程朔家的路上下了點毛毛雨,不太影響行人的步調。推開門,最先迎接他們的就是一道喵嗚聲,再是蔣苗苗驚喜的呼喚。
看見自己昔日的小主人,主寵二人立馬黏黏糊糊地湊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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