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隨傅承海,與那些一跺腳就能讓江慶抖三抖的人物面見學習,以謙卑的姿態博得了這些人吝嗇的稱讚。那些讚揚或真誠,或只是看在傅承海薄面而說幾句場面話,但那並不重要。
歷練只看重一個結果,至於過程,已經記不太清。
而現如今,他不再需要對別人卑躬屈膝,也不必再拘泥於遵守規則。
他可以讓規則來適應自己。
「傅總。」
傅晟停下腳步,打量了一眼攔在面前神色緊張的青年,冷淡的注視連帶掃過他身後那位妙齡少女,未作停留。
林相誠聽見自己心跳得很快,在伸手攔下面前氣質凌然的男人時幾乎要從胸膛里撞出來,但當對上傅晟銀絲鏡片下深不見底的眼眸,緊張瞬時被一股更為強大的怨恨所沖滅。
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父親今晚很忙,托我來向您打個招呼,不知道傅總還記不記得我?」
傅晟自然記得,眉心略挑,沒有當場給予回應。
觥籌交錯的宴會廳,這一塊空氣的凝結對於林相誠這種沒有經歷過任何大風大浪的二代子弟來說無疑是打壓式的窒息。他幾乎以為傅晟已經察覺到他的意圖,雙拳緊握髮顫,西服衣擺突然被身後的手不輕不重地扯了一下。
「傅哥哥你好,我叫林梔。」身穿粉色短款禮裙的少女從身後站出來,吸引了在場幾個男人的眼球。她面帶微笑,略含幾分俏皮的歉意,「其實是我求表哥帶我過來和你搭話,他怕被責怪才撒了謊,你千萬別怪他。剛才你一進來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你,好不容易等到其他人都散了,不知道現在能不能有機會認識一下?」
這番話若是由男人向女人來說便是赤裸裸的冒昧,尤其是在眼下這種場合。但面對這樣一個俏生生的少女,想必任何人都不會多加苛責,只當是小女生心直口快。
林相誠混沌的頭腦一下子清醒過來,附和著介紹:「這位是我表妹林梔,年前剛從美國回來,性格比較活潑,口無遮攔,傅總您別介意。」
林梔似乎對傅晟很好奇,迫不及待地繼續追問:「聽說傅總從前也留過學,是在哪所學校?說不定我們還是校友。」
「傅總是在英國留的學,不知道別亂說。」林相誠不怎麼威嚴地呵斥。
眼前兩張年輕面龐一唱一和,傅晟半勾的唇不含多少溫度,仿若真的自然端起了長輩姿態,說:「多大年紀了?回國後打算從事什麼方向?如果有這方面的問題倒是可以來找我聊聊。」
林梔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回答,好似被噎了一下。
周俊心領神會,出來替傅晟攔下了話鋒:「不好意思林小姐,我們傅總今天身體不適,打算先離開,沒有急事的話可以等下次再聊。」
說罷,遞出了公司名片,上頭沒有傅晟的聯繫方式,專門用於打法一些難纏的角色。
「好吧。」
林梔面帶遺憾,接過名片順手從路過的侍者托盤裡拿起兩杯香檳,眨了眨眼睛,「那我敬傅總一杯總行吧?」
傅晟與她對視兩秒,少女眼底含著壓不住的期待,短暫滯停後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接過酒抿了一口,「不早了,早點回家。」
這句話是在囑咐林相誠。
看著男人與助理遠走的背影,哪怕在人人盛裝出席的晚宴上也自帶一股渾然天成的上位者的貴氣。林梔臉上青澀的笑容漸漸淡去,將酒隨手放在一旁,耳後響起林相誠不安的聲音:「他喝了嗎?」
林梔冷笑一聲,「就算只喝一口也夠了,房卡呢?」
林相誠伸進西裝褲袋裡的手遲遲沒有抽出來,艱難咬著牙,「真的可行嗎?」
「哥,你是傻嗎?要不是他中途撤資,我們家至於落到這一步田地?你忍心看著林叔叔對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傢伙低聲下氣?」林梔壓低聲音,「咱們現在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等會兒肯定會察覺到不對,要麼按計劃來,要麼你就等著咱們家徹底玩完。」
林相誠心一沉,最終將捏出汗的房卡悄然遞進了林梔手裡,囑咐道:
「你小心一點,拍幾張照片就可以了,不要真的搞出事故。」
林梔回想起傅晟那張臉,從容地笑了笑,「放心,睡了他也是我賺。」
離開宴會廳,迎面拂來的冷風驅散了頭腦幾分昏脹,然很快,傅晟停下腳步,一股怪異的感覺從下腹升起,反覆幾次,足以敏銳地識別不是幻覺。
——那杯酒有問題。
林相誠的反應不對,從第一眼他就看出了端倪,但在眼下場合,以對方的膽量與反應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只可能是那個不清來歷的表妹動了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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