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過程漫長而枯燥,像螞蟻在沙漠中漫無目的長途跋涉。
許襄安在他旁邊,靠著椅背讀切·格瓦拉的《古巴戰爭回憶錄》,狀態與謝霄不同,他的眉眼低垂,專注地瀏覽著紙頁上的文字,顯然樂在其中。
他喜歡國史與政治,喜歡那些政治家們波瀾壯闊的文字,從中窺視他們的一生。
但也僅止步於「窺視」。他不像菲舍爾和卡羅倫那樣,擁有宏偉的政治抱負,有明確的目標。
菲舍爾致力與大///麻合法化,主張大規模接收難民(廉價勞動力)以緩解國內的經濟問題和公共服務市場化,擁抱實力雄厚的大資本與舊貴族們。
卡羅倫則背靠國內科技巨頭與工農階層,支持者以底層人民居多。
他主張降低關稅,擁抱經濟全球化,反對復興黨所提倡的dm合法化和公共服務市場化,主張改革深層政//府,改革公務員制度,解散低效率跟職能重複的無用機構,重啟洛維恩·溫斯頓等人的《拉斐爾提案》以改善低收入人群的生活問題。
所有人都擁有一個目標,唯獨許襄安的心裡空蕩蕩的。
除了父親,這個世界再沒有任何食物能夠壓在他身上。借用網絡上最通俗易懂的一句話來說就是——「走出了原生家庭這把保護傘,才發現外面根本沒有下雨」
社會像一隻包羅萬象的巨物,毫不在意地接納了他,不需要他做什麼,也不需要他聽從什麼。
在這樣的「毫不在意」與「包羅萬象」中,他有時會覺得空虛,因為他的世界裡好像只有謝霄一個人。
而這個人還是不可觸碰的。
希伯斯與洛維恩就擺在面前,他不可能去自討苦吃。
「哥。」謝霄發現他走神,敲了敲他的桌面:「這題我不太會。」
「嗯?」
許襄安默了默,握住他的手,在題目上圈出重點:「很基礎的題目。」
「題幹上給出了《中立法案》,它是孤立主義的產物,所以選C。」
「你上課沒認真聽麼?」omega一邊問,一邊抽走覆在Alpha手背上的手。
「忘了。」謝霄身體比腦子快,下意識抓住他逃跑的手。
他們的指節就這麼曖昧地纏到了一起。
手背上傳來Alpha熾熱的體溫,許襄安有些僵硬地問:「幹什麼?」
謝霄看著他的眼睛,很久才回答:「沒什麼。」
「一會能談談麼?」
「那天晚上……」
「不能。」許襄安瞬間拒絕。
他像一隻倔強的刺蝟,為了不受傷害,固執地將自己鎖在經驗主義的籠子裡。
此時此刻,他才是真正需要慢下來的人。
」抱歉。」得到答案,謝霄緘默地鬆開了他的手,重新看向卷子。
無人在意的手機屏幕里。
季羨明看著他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我靠……」
下一秒,一隻寬大的手掌捂住攝像頭。
「掛了。」許襄安的聲音冷淡,隔著屏幕,毫無起伏地傳出:「下周見。」
第21章
第二天,謝霄起了個大早,到浴室里洗漱。
鏡子裡,Alpha往日深邃的雙眼皮因為熬夜腫成了一個不好惹的單眼皮,配上身上一絲不苟的黑色軍裝,無端生出了幾分兇相。
他打理好出來,許襄安也正好換完衣服。
今天是帝國「海西戰爭」第八十四周年紀念日,學校組織了活動,所有人都要統一穿紀念禮服。
許襄安抬眸看了他一眼,表情奇怪地問:「你怎麼變成單眼皮了?」
該不會是哭成這樣的吧……
不應該啊。不就不讓牽手嗎?至於哭??
omega的想像力豐富,謝霄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揉了揉眉心,老實說:「熬夜了,有點水腫。」
「哦……」
沒哭就好。
許襄安放回了心,從茶几下翻出一盒速沖咖啡,隨手丟給他:「自己沖一杯,能消腫。」
「好。」謝霄接過,聽話地往廚房裡走。
不一會兒,開水沸騰的咕嚕聲就在廚房響起。
咖啡的香味混雜著水氣,有些熏人。
許襄安抱著枕頭躺在沙發上,懶懶地看著電視屏幕,毫不在意身上的禮服會為此委出多少褶皺。
為緬懷先人,今天的新聞報導大多關於八十四年前的那場海西戰爭。
海西戰爭(又稱「衛海戰爭」,發生於紀曆1621年—紀曆1638年),是人類文明與海妖文明之間規模最大、死傷最多的一場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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