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這樣的!
范旭低著頭不再說話,也不再看麗娘一眼。
范母拍了拍他的肩膀,勸道:「兒啊,她既做出這等事,你就忘了她吧,別再念著她了。」
兩人朝著門口走去,隱約之間還能聽見范母說:
「這種女人就該拿去浸豬籠!」
麗娘驚恐地看著他們的背影,身體止不住地顫抖,眼中充滿了絕望。
第17章
聽到這裡,夏遇雪想起在伊水河底看到的女鬼,不禁嗤笑一聲:「所以她被沉河了?」
男人臉色難看地點了點頭,繼續道來。
那是一個月圓之夜,月色滿盈卻烏雲蓋頂,夜幕低垂,不見一絲光亮。
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在人群中蔓延。
他們高舉火把,面目猙獰,低聲辱罵著被捆在籠子裡的麗娘,各種難聽的話不堪入耳。
麗娘的雙手被麻繩緊緊綁住,嘴裡塞著的粗布早已被津液浸濕,目光一片死灰。
沉塘之前,范旭穿著一身錦衣華服忽然出現,百姓們給他讓出一條路,也有人試圖攔住他的腳步:「如此醃髒之事,怎能污了大人眼睛,大人還是回去吧!」
范旭臉色蒼白,難掩疲憊:「我想見她最後一面。」
他踉踉蹌蹌地朝麗娘的方向走去,忍淚含悲。
聽他這麼說,其他百姓也不好繼續阻攔,只是感慨范旭竟如此情深。
金榜題名回鄉迎娶心愛之人,本該是一樁大喜事,卻遭受如此屈辱,實在是可惜,可嘆。
也有罵麗娘不知檢點,不守婦道的。
范大人高中,前途無量,是麗娘不懂珍惜。
各種謾罵聲在空中交織。
麗娘看見他走來,淚光閃爍,發出陣陣嗚咽聲。
范旭走到她面前,蹲了下來,從懷裡掏出一張手帕,輕輕擦拭著她臉上的淚痕。
麗娘以為他是來救自己的,不停地掙扎著,委屈地想要跟他解釋。
范旭輕輕一笑,卻將手中的帕子蓋住了她的臉,在麗娘震驚的目光中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悄聲說著:「我猜你肯定不會想到,那日醉酒闖進你房間的人,是我安排的。」
麗娘愣住,呆呆地看著他,乾涸的眼眶冒出血淚。
「你是不是想問為什麼?」范旭平靜的臉變得無比猙獰,咬牙切齒地在麗娘耳邊說道:「京城真是好風光,我一個無權無勢的人要在京城混出名堂,你知道有多難嗎?我是有學識,可京城有學識的人滿大街都是,不缺我一個。我一個窮鄉僻壤出來的窮小子,連給那些虛有其表的公子哥們提鞋都不配。」
說到此處,范旭有些激動:「你什麼都不知道,你以為就那點錢能幹點什麼?!」
麗娘漸漸地放棄了掙扎,目光空洞地看著他。
范旭嗤笑道:「光有才華有什麼用?才華只不過是門檻而已,在京城,哪怕有銀錢也是不夠的,更何況是我這種沒錢沒勢的窮書生。」
范旭替她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髮絲,繼續說道:「我原本是想要高中之後回來娶你的,可我早就沒得選了。從我來京城的那一天,就已經沒有退路了,我註定要出人頭地,我註定是這池中金鱗,誰也擋不了我的路。」
「自然也包括你。」
所有在榜的考生早就被京中各方勢力瓜分了,他們會成為這些大臣們的門生,作為狀元郎的他自然也不可能例外,他被多方勢力拉攏,甚至是皇子們的爭奪對象。
宰相府的二小姐相中了他,那可是高門貴女,她的父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朝中重臣。
若能進宰相府的大門,這潑天的富貴、大好的前程,盡在眼前。
聽聞他有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二小姐發了很大的火。
「本小姐怎能與其他女子共侍一夫?」
這是在警告范旭,同樣也是逼他作出選擇。
孰輕孰重,范旭怎會分不清。
所以才會有那日醉酒的男子闖進麗娘家中。
二小姐是個不能容人的,他原本可以只是毀掉婚約,放麗娘一條生路的。
可惜了。
他又怎會願意背負罵名,讓世人唾棄。
所以,麗娘清白被毀,甚至浸豬籠都是他一手策劃的。
「我也沒辦法,她可是宰相之女。」范旭將懷中的婚書撕碎,揉成一團塞進了籠子裡面,輕笑道:「麗娘,你不是希望我前程似錦,希望我出人頭地嗎?我終於等到這個機會了,所以你不該成為我的絆腳石,也不能成為我往上爬的阻礙,你會原諒我的,對吧?」
麗娘緩緩閉上雙眼。
她當年為了給范旭上京讀書掏空了家底,甚至在父親病重時都拿不出銀錢來給父親治病。
就如范旭當年所說的,她對范旭恩重如山,她父親將她的一生都託付給了范旭。
如此大的恩情,卻不曾想,會落得今日這個結局。
她所愛之人,找人欺辱她、奪走她的清白後,竟然還想要她的命。
他們青梅竹馬十餘年,到底是人心易變,還是一開始就是她看錯了人?
若是當年阿爹勸她改嫁的時候,她答應了,或許也只是落下罵名,被街坊鄰居閒言碎語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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