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沒有表情，重複：「名字。」

喬慕已然陷入自我懷疑：「你這種怪物頭頂都會長愛心嗎？」

這問題屬實沾些冒犯，尤其是喬慕面對的是一隻不知危險程度的怪物，但短短一天帶來的衝擊和夢裡那道聲音讓他無暇思考太多。

也許是百分之十的好感度，看起來冷冰冰的怪物倒是回答了喬慕稍顯奇怪的問題：「不。」

怪物從文件里微微抬頭：「啟智族沒有頭頂長愛心的例子。」

筆尖輕敲紙張，發出一點響，似是怪物不輕不重的警告：「名字。」

「喬慕。」喬慕終於回答了怪物的名字，只是他還盯著怪物的頭頂。

怪物並不在意，像是走程序一樣，接著詢問：「性別。」

「……男？」喬慕回答這個問題前，還是看了下自己的關鍵部位，很健全，並沒有不翼而飛。

怪物接著又問了幾個基礎問題，最終合上文件夾。

在怪物轉身要離開的時候，喬慕抓緊時間問出自己的疑惑：「這裡是哪裡？」

「銀之城。」怪物補充，「不出意外，你會在這裡生活到祂對你喪失興趣。」

「是那個……」喬慕想起來那堆眼睛以及狗頭人的吟唱，「目之主？」

明明是用中文說出來的稱呼，但說出來就變成蘊含力量的符號，空間扭曲，喬慕清晰地看到這隻怪物背後浮現一團霧氣和長滿了霧氣的眼睛。

一道文字繼續浮現：【聰明的少年郎喲，你發現了祂！沒錯，你面前的怪物，就是祂的分身之一！】

「啊！」本來跟在怪物身邊低頭的怪物突然慘汪出聲，捂著耳朵倒在地上抽搐，鮮血從爪子的縫隙處滲出來。

而怪物顯然沒有耐心和喬慕玩一問一答的小遊戲，關節處同樣有銀色紋路的手指劃開面前的空氣。

一道黑色的、散發著霧氣的裂隙展開，修長的指尖從中拽出一本厚書，扔到喬慕的懷裡，在狗頭人的血跡蔓延到腳尖前離開。

喬慕捧著書，在這隻怪物走後不久，又有幾隻狗頭人走進來，熟練地將倒地的狗頭人拖走，剩下的則在幾分鐘的時間內將房間的血跡打掃乾淨。

最後剩下一隻狗頭人，對喬慕道：「我在外面，你有什麼要吩咐的，可以告訴我。」

相比起對怪物的恭敬，狗頭人對喬慕的態度就有些冷淡，但喬慕並不在乎，想了想道：「送點吃的過來。」

他準備邊吃邊看這本厚書。

但喬慕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上學時就不愛讀書，打工更沒有看書的愛好，要讓他耐心看完一本書簡直難如登天。

書的內容在他打開後就從某種深奧的符號變成漢字，但那字挨挨擠擠，喬慕看了個開頭就覺得腦袋疼。

啪地合上書，喬慕閉上眼，無比煩躁地將一片乾巴麵包塞進嘴裡，食不知味地嚼著。

這破書他是看不了一點！

喬慕叫了守在門口的狗頭人，不客氣地問：「識字嗎？」

狗頭人點點頭。

他指著書：「念給我聽。」

本來還有些高傲的狗頭人看清楚桌上的書，噗通跪在地上，結巴：「博士的書……看、看了會死！」

「為什麼？」喬慕翻開書，又看了幾行，沒覺得有什麼異樣。

目睹全程的狗頭人不敢再輕視這個人類，態度也好了不少，甚至用了敬語：「大人，我們這些普通怪物要想不發瘋，有些東西是不能碰的，有些話是不能說或聽的。」

它解釋：「我上午被抬走的那個同伴，就是聽了不該聽的，耳朵聾了，也瘋了，被博士送進瘋院了。」

大大的狗眼裡全是驚恐。

喬慕的道德感不高，從不內耗，即使知道是自己間接逼瘋了一隻狗頭人，也沒多大的負罪感，只是揮揮手讓快嚇尿的狗頭人離開。

即使有種病叫看書就頭疼，然而事關回家的希望，喬慕苦著一張俊臉，用一下午的時間斷斷續續將這本磚頭厚的書讀了個大概。

書雖厚，但實際內容並不多，所以喬慕讀得還算快。

如果這本書說的是真的，那麼喬慕現在身處的世界是真正的地球，而他生活了許多年的世界，只是被層層屏障籠罩起來的宇宙一角。

喬慕很慶幸他只是倒霉，才掉落到這裡，畢竟要是屏障破碎，就是他的弟妹面對這些對人類並不友善的怪物了。

尤其這裡不僅存在非人的種族，更有它們信奉的神明，神明並非本土神明，祂們來自宇宙，存在過去，也存在未來。

喬慕更願意稱這些神明為非正統神，畢竟他印象中的正統神明，都是那種慈眉善目、慈悲為懷的神仙，而不是長相亂七八糟，不是眼睛糊一團、就是觸手球，動不動就會讓許願者變成一攤爛肉的存在。

但按照聲音說的……喬慕要回家，就要刷滿這些邪神的好感度，讓這些邪神送自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