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頭人明顯不滿,拽著喬慕的鏈子,留著涎水的狗嘴張合,吐出幾個短語。
脖頸的皮膚因為這粗暴的動作而被粗糙的鏈條劃傷,疼痛感尤甚。
喬慕不是一個軟性子,早在家裡沒出事、他還在上學的時候,就敢和收保護費的混混硬碰硬。
即使被打斷一隻手,也必須得用頭撞斷對方的鼻樑。
哪怕後來被社會教做人,喬慕的性格也沒改變多少。
再加上被當做狗一樣遛了半天,面對狗頭人不耐的眼神,喬慕冷嗤出聲。
同樣被鎖鏈束縛的雙手舉起來,對著狗頭人比國際手勢。
「汪唔!」
狗頭人的脾氣同樣不算多好,就算看不懂人類的手勢是什麼,不大的腦容量也能明白這不會是表示友好的動作。
它低聲吠叫,四顆尖利的牙齒在耷拉的褐色皮膚下露出來,涎水黏連,仿佛下一秒就要衝上來咬斷喬慕的脖子。
喬慕依舊挑釁著這隻狗頭人,眼角的餘光觀察四周望過來的其他怪物。
周圍的狗頭人沒有要參與的打算,只是興致勃勃地在旁邊看戲。
他一邊朝著狗頭人勾手指,上挑的眼尾盛滿輕蔑,一邊快速尋到了便於逃跑的最佳方向。
那個方向只有一隻看起來快老死的怪物,手掌乾癟枯瘦,只握著一根破樹枝當拐杖。
在狗頭人被惹怒,即將撲上來之時,喬慕也做好了從怪物手中搶走狗鏈、逃跑的準備。
無論如何,即使逃跑後有可能陷入更加危險的境地,也比再接著被這群怪物拴著好。
「#$!」年邁的聲音破壞了喬慕的全部打算,那隻老邁的怪物拄著拐杖,一瘸一拐走到狗頭人的身邊。
老怪物一句陌生的短語叫停憤怒的狗頭人,拐杖輕點石灰地面,和狗頭人簡短對話。
老怪物在這群狗頭人中有一定的地位,狗頭人點了點頭,將面露可惜的喬慕拽過來。
與此同時,又有幾隻狗頭人走出來,它們相互合作,半拽半拖,強硬將喬慕綁在一塊石柱上。
石柱的位置較高,喬慕可以看到這些狗頭人的動作。
它們保留了一部分活著的牲畜,將其和喬慕一樣,分別綁在較低的幾根石柱上。
剩下的牲畜則被割喉扒皮放血,器皿裝滿腥臭的血,用完整的皮毛包裹,放在不同的方向。
完整的牲畜眼睛也被挖出來,沒有一絲缺失,同樣被擺放在不同的地方。
年邁的狗頭怪物在僅次於喬慕的平台上,仰著狗頭,敬畏地吟誦陳舊生澀的語言。
這種語言不同於之前狗頭人交流時用的語言,它仿佛帶著詭譎奇異的力量,以並非聽覺的方式進入喬慕的精神里。
喬慕聞到了腐朽的、伴著鐵鏽的氣味,後背發涼,心臟跳得愈發急促。
幾乎所有的人類都會在危險來臨的那剎那產生不祥的預感,喬慕也是這樣。
巨大的危險和恐懼讓他忘掉了狗頭怪物的危險,他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逃!
不然會死!
但一切都晚了,狗頭人的召喚讓恐怖於深淵降臨。
喬慕的身體如同生鏽般卡殼,不再聽從主人的命令,而是一味的顫抖,只剩下一雙眼睛還能夠動。
在他的視線中,所有的一切都在扭曲變形,就連空氣都發生了某種怪異的偏移。
狗頭人停止吟誦,但最後一句被無形的力量印在此時此刻,不斷重複迴蕩,鑽進所有生物的耳朵里。
過於晦澀拗口的語言重疊迴旋時,喬慕突然就理解了那句話的意思。
所有的狗頭人開始齊齊吟誦:「……目之主,在此候汝,令吾明智。」
喬慕的視線里,全是密密麻麻的眼睛,在活著的牛羊、被剝皮的畜生、虔誠的狗頭人身上浮現。
黑霧替代湛藍的天空,一隻又一隻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眼珠在黑霧中睜開眼。
喬慕說不清楚這是什麼感覺,有點害怕,有點噁心,並慶幸他沒有密集恐懼症。
他仰頭看向遍布天空的眼珠,那些眼珠左右上下轉動,齊齊注視被縛在高柱上的人類。
被一隻眼睛注視和被數不清的眼睛注視是兩種感覺,喬慕打了個冷戰。
「啊哈哈哈……嘿嘿……」
這時,響起來的悽厲大笑拉回喬慕的注意,他艱難移開和眼珠的對視,搜尋聲音的源頭。
是一隻狗頭人活生生摳下自己的眼珠,空洞的眼眶汩汩冒血,痴狂地慘笑。
在喬慕因驚懼而收縮的瞳孔中,又一隻狗頭人摳掉眼珠,緊接著,是另外一隻、三隻、六隻……
所有的狗頭人用黑洞般的眼眶,狂熱地吟誦,興奮地舞動。
瘋了,這些怪物瘋了!
發覺自己手腳可以動後,喬慕儘量無視那些怪異滲人的眼珠,還在盡力拉扯鐵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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