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沒有關係的,就像折白最恨藺元魔的時候,也還是喜歡藺元魔一樣,雲伊消失的時候,他同樣沒來得及說出口,他其實也是喜歡蒼華封的。」
謝越和漆黑的眼眸深處一點點亮起,如同最寂靜沉黑的深淵裡燃起難以抑制的洶湧火潮。
祈懷月輕聲道。
「……對不起,其實我剛剛,在一件事上可能騙了你。喜歡與愛,或許都是沒有理由的,師尊對我的縱容與偏愛,都是我更加愛他的藉口。我,或許從一開始,就是愛他的,而和他相處得越久,愛意就像發芽的種子一樣,越來越壓制不住了。」
「正或者魔,都不能成為阻止我愛他的理由。所以,不是為什麼我只能愛師尊,只是我曾經愛你們的時候,你們折斷了這顆種子,沒有讓它發芽而已。」
這一刻,祈懷月平靜地注視著謝越和,就如同注視著已經成為歷史的,註定不能更改的過去。
所以,其實都不必遺憾,只是種子沒有在過去正確的時候,被愛意灌溉著生根發芽而已。
但是沒關係,現在的他會和師尊一起填補這份過去的遺憾的。
所以,別難過,師尊,不圓滿的半身們……
謝越和破碎的虛幻面容上,顯現出一個扭曲,卻又盡力展露出來的笑意。
懷月,他的懷月……
原來早在第一次與他相見的時候,就已經甘心落下,成為他的月亮了。
只是他妄圖死死抓住月亮的時候,又推開了他的月亮。
剎那之間,維繫整個心魔界得以存在的力量仿佛在瞬間消散,又如同一道遲來的禮物,重新回歸到了主人分裂的身體之中。
祈懷月在昏暗中感覺身體暖融融的,有一種仿佛重新回到了母體的感覺。
然而他的耳邊,傳來了各位尖銳的叫聲。
「……喂,喂,醒醒啊!你師尊在找你了!你再不醒,他就要把我撕了……」
祈懷月原本想要繼續沉浸在這種美好的感覺中,然而師尊這兩個字,如同刻入他靈魂的印記,少年的睫毛微微顫抖著,終於從黑暗中醒來。
或許是他的錯覺,他一睜開眼,竟然覺得自己仿佛沉浸在無數柔軟光芒編織出的宮殿之中,而在他耳邊嘰嘰喳喳的,就是曾經在他師尊飛升失敗後,重新送了他一次重生機會的天道光球。
祈懷月原本有無數疑問想要問出,然而一切就像一個很快破碎醒來的夢一樣,祈懷月再次睜開眼時,感覺到自己躺在師尊的懷抱中,諸承淵冰冷如寒霜般的面容,竟然沒有絲毫斑塊痕跡。
「吱吱哇哇!」
一陣刺耳的叫聲似乎在他們腳下響起,祈懷月皺眉,下意識地想要捂住耳朵。
然而諸承淵陡然投向他的目光與緊緊攬住他的動作,讓祈懷月幾乎要有種被泰山壓時的窒息和沉重感。
「懷月……」
諸承淵的身體中無數破碎的記憶片段翻攪難安,他的腦海中出現了許多段陌生的經歷與感受,那些無數次失去祈懷月,又無數次求而不得的旁人感受,讓諸承淵幾乎在某一刻生出些以為自己是藺元魔,蒼華封,甚至是謝越和的錯覺。
然而記憶的最後,少年人堅定卻平靜的那段話,卻如同在驚濤駭浪中穩固住他理智的最堅實的錨。
他是諸承淵,他是被他的小弟子,被他的愛人愛著的諸承淵。
與此同時,諸承淵不能否定,藺元魔,蒼華封,甚至是謝越和,都是他的一部分,失而復得,真正讓他變得更為完整的一部分殘缺之物。
可是現在,他只是祈懷月的諸承淵。
無數情緒仿佛難言的幽夢,堵塞住天下第一人的喉嚨,然而此刻,諸承淵脫口而出的,只有一句。
「懷月,我們何時在觀淵峰上結為道侶?」
祈懷月原本以為師尊有許多問題需要得到他的解釋,卻沒想到師尊第一句問出的竟然是這個問題。
他被師尊抱得有點難受,下意識想要推開師尊抱住他的胸膛。
諸承淵回過神,終於輕微地放鬆了緊繃的身體,給了祈懷月一點喘息的空間。
然而劍尊的眼眸沉靜得如同有無數耐心等待獵物到來的凶獸,即使那一分一毫都滲透著對懷中人無比的渴望,卻始終沒有越雷池一步。
諸承淵記得祈懷月最後和謝越和,也是他說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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