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諸承淵繼續道。
「我聞到了孟玄素的氣息。你不理我——」
「我就去找他了。」
諸承淵冰冷平淡的聲音,莫名增添了幾分幽幽的詭氣。
「那個法寶,攔得我兩天,還能攔得住我多久呢?」
祈懷月心頭一緊,突然沒辦法再靜心修煉下去。
他睜開眼,索性撤除護罩,再收起兩張床。
「現在我出來了,你現在不能吃我,讓我出來做什麼?」
諸承淵輕輕牽住他的手,如同霜雪般無動於衷的面容上,竟然流露出仿佛終於安寧下來的冷靜情緒。
妖魔的飢餓更為洶湧,可比起去獵食食物,看著少年怒氣沖沖的面容,諸承淵鬼使神差道。
「到了練劍的時辰了。」
祈懷月的臉一片僵硬。
說個他自己都不會笑的冷笑話,他師尊變成妖魔後,就算看他像看著食譜上的菜,也還記得提醒他練劍。
祈懷月提醒自己不能掉以輕心,或許這是妖魔居心叵測的詭計。
然後他們練劍練了整整兩個時辰,這途中祈懷月還得精神緊繃,如果妖魔有異動,他準備隨時放出自己的劍氣。
可是兩個時辰後,全身酸疼無力的他勉強放下自己的劍,諸承淵卻面色平靜地提醒他。
「記得用膳。」
祈懷月詭異地有了一種妖魔師尊可能還是自己師尊的錯覺。
直到他用完早膳後,諸承淵面無表情,像是忍耐到極限一樣告訴他。
「留在此處,等我回來。」
祈懷月自然不可能乖乖等他回來,他下意識地用夜行步法跟上妖魔的腳步。
然後就見到了頂著他師尊面容的妖魔,獵食逃竄到此處的妖魔的一幕。
見了那一幕之後,祈懷月突然明白孟玄素為何表現得如此失態,又會如此肯定地告訴他,那是只披著他師尊皮的妖魔,而不是他的師尊。
祈懷月平靜地原路回返,接下來的兩天,他們之間保持著詭異卻難得的平靜。
即使中途,諸承淵仍然數次試探著想重回他們之前的親密狀態,祈懷月看著青年眼底漆黑冰冷,不似人類的渴念,都沒有一點動容地直接拒絕。
終於,他等到了天霄宗來人。
只是這一次,祈懷月沒想到的是,他等來的竟然是本應在千年後成為善靜大師,如今的天霄宗宗主,連奕鏡。
而連奕鏡,竟然是孤身一人前來的。
祈懷月大失所望,他甚至直接對連奕鏡問道。
「雪林真人呢?都這個時候了,他還不打算出現嗎?」
連宗主如同根本聽不懂他的問話一樣,蒼白的面容不復當初在妻子兒女身邊的溫雅笑意。
他甚至直接略過祈懷月,只是定定盯著如同常人一般,站在祈懷月身後的諸承淵,格外輕的聲音,卻含著極為怨毒的惡意。
「你是怎麼維持常人理智的?」
祈懷月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接下來,他就聽見連奕鏡自言自語般說道。
「我給他們餵了那麼多妖魔,為什麼他們就不能變成以前的模樣?到底還要怎麼做?難道,只能吃了你才行……可只有你一個人,要怎麼分給我的妻兒……」
孟玄素難以置信,怒氣沖沖的聲音突然在遠處響起。
「宗主,您在說什麼?你不是來斬妖除魔的嗎?什麼妻兒妖魔?難道天霄宗也傳播開了這種疫病?」
只是連奕鏡如同忽視祈懷月一樣,忽視了孟玄素的聲音,孟玄素的存在,只是讓他更早地確定了他想要搜尋的妖魔位置。
等吃了最後一頭妖魔,他的妻子兒女,都會好起來了,一切都會變成以前的模樣……就像,就像之前的輪迴一樣……
連奕鏡的攻勢洶湧可怖得如同不打算給諸承淵留下一條生路,祈懷月眉心一跳,他原本做了和雪林道人攤牌的設想,卻怎麼也沒想到遇到一個連話都不打算多說,直接動手的連奕鏡。
看著青年妖魔在連宗主的法寶中慢慢落入下風,畢竟即使吞噬了再多妖魔,此刻妖魔用的身體,到底不是千年後的修真界第一人,祈懷月想用出第二道劍氣。
可是,他腦中的念頭突然一頓。
即使對連宗主用出第二道劍氣又如何,他難道能對他師尊,或者是其他人用出第三道劍氣,然後自己隨波逐流,只能成為任人擺布的棋子嗎?
想著雪林道人那讓他幾乎生出恨意的面容,祈懷月心中陡然划過一個克制不住的念頭。
此刻他無論對其中的何人用出劍氣,都一定會落入幕後者的擺布中。
可若是,他要殺的人,是他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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