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在他眼中,師尊是天底下第一和善溫柔的大好人。
他也不想問起師尊的傷心事,只能走到師尊院中的大棵槐樹下,粗厚的枝幹下,懸吊了一處鞦韆。
祈懷月有些開心地問道。
「師尊以前也喜歡坐鞦韆嗎?」
諸承淵沒有過多情緒地看了那處鞦韆一眼。
「二弟小時候喜歡,所以在我院中建造的,已經多年沒有人坐過了,可能有些鬆動,我帶你上去。」
祈懷月氣不打一處來。
「他就沒有自己的院子嗎?怎麼非要在師尊的院子裡建鞦韆?」
看著少年被氣得微紅的雪白面容,諸承淵雖然不對此事有過多情緒,卻還是因為少年這種「護短」的話語,心臟中流淌出陌生的,溫暖的情緒。
原本到口中的「無礙」二字,莫名變成了其它的語句。
諸承淵平淡道。
「他從小就不喜歡我。父母贈予我之物,即便先前已經給了他,他也想再拿走我的那一份。」
祈懷月已經被自己腦海中想到的師尊小時候被家裡人欺負的模樣,委屈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看著祈懷月眼中盈出的淚水,諸承淵心中微動,他分不清楚心臟中抽痛的情緒從何而起,卻不想要再看見他的弟子,再有一絲一毫的難過。
「也僅此而已了。真正的我想得到之物,我從不會讓給他。所有我讓出去的,都是我不介意的雜物。」
祈懷月卻還是有種說不出的委屈,「可是,那,那也太委屈師尊了。」
如果不是顧念著諸安樂是他師尊的親弟弟,他簡直要忍不住當眾毆打這個熊孩子一遍了。
而看著祈懷月變得咬牙切齒的神情,諸承淵克制不住地低下頭,手輕輕捧起少年的面頰,指腹如同留戀般從少年臉頰上擦過。
「無妨,凡人壽命不過短短百載,也許我下一次回去,他的壽數就將盡了。」
不僅是諸安樂,哪怕是他的父母師友,這世上的一切之物,在諸承淵眼中,都是年歲有限,一眼可以望穿盡頭歸期的隨時可能消逝之物。
所以他不在意諸安樂愚蠢大膽,還自以為他不知的小動作,就如同他不在意腳邊叫囂的螻蟻一樣。
諸安樂沒有碰及他真正在乎之人,他就能將這個名義上的弟弟,視作將死之人,不與他計較。
只是諸安樂如果讓他的弟子難過了……
「若你不喜歡他……」
只聽前半句,祈懷月就能瞬間滿腦補到,師尊下一句會說什麼驚世駭俗之言。
他立刻捂住諸承淵的嘴,心中泛起一些古怪的哭笑不得的情緒。
他明明是為師尊委屈,可師尊似乎一點都不在意他以為的「委屈」,相反卻格外在意他是否看諸安樂不順眼。
這麼看來,也許師尊真的是沒有將這人,還有這人曾經做過的小動作放進眼裡吧。
祈懷月突然釋懷了不少。
「不,不用了,師尊,凡人可經不起您一劍啊!石頭也不行!」
雖然不喜歡熊孩子,可祈懷月也不想他師尊因為這個熊孩子,而鬧得連家都不能回的程度。
諸承淵沒有半點掙扎的動作,感覺到少年的手心貼在他的唇上,他甚至有些渴望的,想要一點點親吻少年的手心,直到手腕,甚至……
青年劍尊的聲音有幾分低沉。
「好。」
祈懷月鬆了一口氣,不知道是不是他錯覺,他總覺得師尊垂眸時,他掌心與師尊面容接觸的地方,有點燙得驚人。
祈懷月心虛地收回手掌。
「不知道,師尊要回家拿何物?」
諸承淵想起祖父母的和藹目光和叮囑,頓了頓道。
「祖輩的一些遺物,他們從小照顧撫育我,此次回來,我想去他們墳前拜祭一趟,你——」
青年劍尊的目光看向祈懷月。
「你可願隨我一同前去?」
諸承淵的瞳眸黑如深海,在某一刻,祈懷月能感覺到師尊帶著淡淡期盼的心情。
他還沒有遇到過師尊希望他做什麼事的時候,祈懷月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好。」
祈懷月的腦子有點亂,他不知道自己以什麼名義去師尊祖輩的墳前祭拜,也因此有些手足無措。
「我,我需要準備什麼嗎?」
諸承淵輕輕地笑了,繁密的樹影下,青年劍尊唇邊一閃即逝的淡淡弧度,比月色更加淡薄無痕。
「不用。」
青年伸出手,將他用力攬在懷中。
一陣失重感後,祈懷月發覺自己被師尊抱在懷中,坐在鞦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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