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從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諸承淵身上,祈懷月竟仿佛看到了師尊的影子。
他張開了口,下意識想要說些什麼,老人的聲音卻在這時淡淡響起。
「玄素,非議譏謗同門弟子,這是我平日教你的為人處事之道嗎?」
孟玄素冷靜下來後,也意識到了自己這番話不太對。
如果這少年人真的是……,他剛剛的行為,不就是他曾經最看不起的恃強凌弱嗎?
孟玄素悶聲道,「師尊,我錯了。」
老人平淡道,「去將宗門律法抄上二十遍。」
還沒等孟玄素叫苦,老人便平靜說道,「今晚間的練劍,只許你將境界壓到承淵之境,不得動用外物法寶。」
孟玄素心裡叫苦不迭,讓完全坐不下來的他,抄二十遍宗門律法,已經是天大的折磨了,竟然還讓他將境界壓低到和諸承淵同境,那不就是給這個剛入宗門沒多久的小怪物單方面毆打他的機會嗎?
可心中暗暗叫苦,孟玄素卻不肯承認諸承淵是個比他更天才的劍道天驕,更不肯在明面上表現出自己的弱勢,他只能蔫了似的強撐著說道。
「師尊,我知道了。」
孟玄素認錯倒也乾脆,他轉頭看向祈懷月。
「喂,你叫什麼名字?剛剛我不應該叫你小傻子的,對,對不住啊。」
祈懷月抿著唇,眼前的孟玄素,諸承淵,還有那位老人的互動都太過真實,他前世從未經歷過這麼可怕的幻境。
剛剛諸承淵輕輕握著他的手的觸感太過溫暖可靠,對著那張明顯比他的師尊更年少幾分的面孔,他竟差點控制不住直接喊出師尊二字。
太可怕了,留在這裡,他遲早會被這般幻境迷惑。
祈懷月動了想走的心思,然而他想離開,諸承淵牽住他的手,卻沒有半點鬆開的跡象。
「你要去何處?」
看著少年人一心想要甩開手,快步離開的羞惱面容,諸承淵握住少年手的力道不松,反倒更緊了幾分。
「不許跑到別處。在……你的師長親友來之前,便先留在此處吧。」
青年冷淡平靜的口吻,似乎越發和他記憶里的師尊重疊,祈懷月努力搖搖頭,忽視這麼可怕的想像。
「別裝成我師尊的樣子和我說話。你,你再拉著我,我就出劍了,我真的出劍了!」
他說的出劍,可不是動用自己的佩劍,而是請出自己元神中師尊的劍氣。
如果,這裡真的是幻境,在師尊的劍氣之下,就算再可怕的魑魅魍魎,也會無所遁形的。
祈懷月越控制不住自己對眼前青年版的諸承淵的親近之心,越明白自己此刻的境地如何危急。
他一咬牙,元神中的霜寒鋒銳劍氣,似乎隨時可能激射而出。
然而諸承淵仍然沒有鬆開他手的意思,男人如墨般的眉微凝,沉黑瞳眸染上了淡淡寒意。
青年上前一步,諸承淵一邊抱住祈懷月不安分似的想要逃跑的身體,一邊解下少年腰間的佩劍,語氣多了幾分不贊同的意味。
「你的長輩,怎能讓你孤身一人帶劍外出?」
祈懷月快要抓狂了,幻境裡這人自來熟的冷淡管教口吻,怎麼,怎麼該死地這麼像他師尊啊?!
對著這張臉和這種口吻,即使知道青年不是他師尊的可能幾乎為百分之百,他竟然一時也沒有勇氣真正激發出那道劍氣。
萬一呢,萬一師尊進了界壁後,是被人暗算成了這般模樣,他如果對師尊用出劍氣,不就是……不就是犯上作亂了嗎?
然而諸承淵沒感覺到異樣,坐在躺椅上的老人,卻淡淡睜開眼,第一次真正地看向了祈懷月。
只是老人眼眸里的瞳孔空洞,竟然像是一位盲者。
「承淵,鬆手。」
諸承淵將祈懷月的佩劍放到一旁的石椅上,才終於鬆開手。
老人空洞平和的目光,徑直看向祈懷月。
「小友師承何處?」
祈懷月不想開口搭理幻境中的其它人物,然而老人實質性的目光,卻若有所思般落到他身上。
「若是暫時尋不到歸處,便在此間暫時歇下吧。」
祈懷月感覺老人似乎像是看透了什麼,他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您知道我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嗎?我要怎麼回去?我師尊去了何處?」
老人笑了笑,如同鄉間尋常的看著兒孫嬉鬧的慈愛長輩。
「我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松竹山,是個可以暫時休息的地方。你若是與你的師尊走散了,今日便暫且在這裡休息吧。若是想尋人,明日再尋也不遲。」
老人的語調和藹緩慢,祈懷月原本急躁難安的心情,不知不覺的平復了下來。
師尊在進入界壁之前告訴過他的,如果他們走失了,讓他安靜呆在原處,師尊會來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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