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承淵牽著祈懷月的手,向眾人冷淡頷首。
「我已收懷月為我的真傳弟子。此後,我不會再收他人入門。」
此一重驚雷還不夠,諸承淵又冷冷放出另一道驚雷。
「我已在他身上,落下心魔誓言。若是我的弟子出事,即使暗害他之人躲進黃泉碧落,我也必殺之。」
諸承淵知曉,他先前在所有人面前表現出對祈懷月的看重,固然能震懾一批心懷不軌之徒。
但是也可能有如同夏乾城與馮炎山這般心思狠辣之人,總抱著僥倖萬一之心。
可他在眾人面前,說出自己在小弟子身上結下心魔誓言,話語中所蘊含的重量,就與之前大不相同了。
修真界中,斷人道途,更甚於殺人性命。
即使是再情投意合的愛侶,也不一定願意為對方立下終身不變,可能斷己身道途的心魔誓言。
然而諸承淵不僅這麼做了,還毫不遮掩地告訴給所有人。
這,就是祈懷月對他而言的重要程度。
一旦有人要傷害祈懷月,心魔誓言更是能讓秘境世界之外的諸承淵,第一時間感知到危險。
而如這次一樣,秘境即將崩塌,諸承淵卻沒有察覺的事情,也將徹底不可能重演。
而聽到這兩個震撼消息,或者說第二個遠遠超過眾人想像的消息,讓所有人落在祈懷月身上的目光,不由再深刻變幻著。
沒有人再敢打著「祈懷月不過是走了個狗屎運,不知道為什麼被劍尊看上,但一定會被尊上厭棄」的想法,甚至就連對祈懷月之前抱著的淡淡敵意,此刻都轉化成了不可思議的敬佩,甚至是帶著淡淡的恐懼。
這世間,哪裡有弟子,能讓師長為他做到重逾性命,甚至不顧忌自身道途的程度?
俗世凡人中的師長訓斥弟子,就如修真界中的師長懲罰,甚至打殺弟子一樣,是再尋常不過之事。
能做到為弟子解疑答惑的師長,已經少而又少,更不要說如同劍尊對待祈懷月這樣的……
愛之甚於性命。
第77章
如果說先前還有人敢將祈懷月當成一個只是一時走運的凡人,那麼此刻,就連各大宗門的宗主,都不能不將這個修為低微的通竅期修者看進了眼裡。
祈懷月甚至感覺周圍人看著他的目光,就差赤裸裸寫了幾個大字在臉上——
這傢伙是不是上輩子救過觀淵劍尊的命,才能讓劍尊如此看重?
而聽到師尊平淡得絲毫不知丟下一顆怎樣可怖的驚雷發言,祈懷月腦子裡也一片空白。
上輩子他也如旁人一樣懷疑過,他身上到底有什麼特殊之處,值得師尊如此愛護?
不過在親眼所見了師尊殘魂在他面前自刎之後,祈懷月已經不再執著於這些無畏的問題上。
即使是重生一世,他最大的願望也只是希望師尊能順利飛升。
可明明一切都進行得如此順利,為什麼師尊會突然立下心魔誓言,而且當眾承諾永不再收其他弟子?
如果師尊以後真的不收徒了,他怎麼慢慢在師尊面前減淡自己的存在感?又怎麼讓師尊將注意力轉到其它弟子身上?
難道,就像他猜測的那樣,前世他的飛升失敗,是因為師尊過於牽掛飛升後他的安危?
那麼他重生一回,又陰差陽錯地折騰出了萬年前的藺元魔和極劍門,不知根底的風尊,而且又讓師尊為著他立下了心魔誓言,豈不是把師尊飛升成功的概率又進一步拉低了?
祈懷月此刻腦中思緒紛亂,他臉上的神情一片征愣。
旁人皆以為是祈懷月為了這份從天上砸下的殊榮而驚喜得失了神,然而只有時刻關注著祈懷月變化的諸承淵,注意到了小弟子烏黑瞳眸中仿佛茫然無助般的神色變化。
修真界第一人,面容冷淡,猶如寒山上鋒冷至極的霜雪,身上的威壓凜冽強勢,讓人難以接近,卻毫不掩飾地在眾人面前,用力地牽緊了祈懷月的手。
而諸承淵此刻站在祈懷月身邊,兩人皆一身紅衣的場景,讓容明玦甚至有種錯覺,師尊牽著小師弟時,仿佛天造地設,無人能干擾的一對璧人。
然而一想到這個比喻,如果透露出去,或許師尊會親自逐出他這個不肖門徒,容明玦忍不住飲酒一笑。
無人知曉的是,觀淵劍尊的神情看似從容而冷淡,目光卻無數次在少年身上的神態上掃過,而祈懷月身上每一寸紅衣的細微之處,都被諸承淵牢牢地記住腦中。
為什麼,他的弟子臉上,沒有過多喜悅之色?
難道……懷月,察覺到了他今夜也身著紅衣的私心?
諸承淵的喉頭微微艱澀地滾動了一下,然而他仍緊緊地握住祈懷月的手,沒有半點鬆開的動作。
他不是一個合格的師尊。
諸承淵很早就知道這一點。
對於只是掛在他門下的容明玦三人,他沒有過多師長之心。
而他唯一承認的弟子,只有祈懷月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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