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說說笑笑,倒是沒有茂溪村那般離別悲傷,只因著這些人一身輕,要麼有家底兒,要麼有真才實學,隨時都能跟著魏家兄弟去到府城。
不過此次便只能他們兄弟自個兒出發。
佟釗到底是不放心,道:「我原本想著再過一段日子要去鄴城,如此便這兩日就出發,護送你們兄弟去府城一趟,見著你們平安,我再帶著兄弟們轉頭去鄴城。」
魏家兄弟知道鏢局哪日出鏢都有講究,紛紛勸佟釗不必如此,不成想佟釗主意已定,他們兄弟也只得真心感謝一番。
因著師娘實在捨不得罐罐,魏家兄弟今晚便宿在諸葛夫子家中。
書房裡,諸葛夫子殷殷切切考校魏承的學問,見他對答如流,便知曉府試和院試應當是難不倒他這個如此天資的徒兒。
又將自個兒壓箱底墨程拿出來贈予他,他道:「若你府試院試都考過,贈你字帖和古籍的人物應當會去尋你。」
魏承點了點頭,問道:「不知夫子和這位大人物如何識得的?」
諸葛夫子嘆息一聲:「我年輕時也曾在幽州城讀過府學,當年因著你師娘的照顧,我又自個兒抄書,倒是能供上溫飽,這位人物是比我先入府學幾年的同窗,他性子古怪,家境貧寒,我常見他以水充飢,如此便將每日一個饅頭分了他一半,後來……」
後來諸葛夫子未曾去考舉人,這位同窗一躍成為赫赫有名的書法大家,受人敬仰。
魏承默了默:「夫子可願再考舉人?」
諸葛夫子愣了下,復又搖頭:「早些年讀書,為著也是想考取功名,讓你師娘過上好日子,可是如今我與你師娘日子安穩,不缺銀錢,還日日相伴,我早已知足,再拜官場,怕是又要讓你師娘過那般漂浮不定的日子,我更不願讓她再日日夜夜枯坐等我,她的身子遭不住……」
夫子師娘感情甚篤,這世上總有比功名利祿更為重要的事情。
如此,魏承便不再勸。
他走出書房後又在想他考取功名又為了什麼?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更為做罐罐的底氣。*
他推向臥房門的手一頓,想了想還輕輕推開,便聽到裡頭歡快的喊聲:「哥哥?你回來了?」
魏渝早已躺在暖烘烘的被窩裡,拍拍另一半床:「快些睡覺吧,我們明兒還要早起回去安頓家裡!」
魏承撥滅兩盞油燈,只留下桌子上的一盞,將手中的書平鋪在桌上,道:「你先睡著,哥哥剛剛與夫子辯了幾句文章,眼下再琢磨琢磨。」
魏渝打個哈欠,翻個身道:「好呀,那哥哥莫要貪夜噢。」
「睡吧。」
他看了許久才輕輕翻了一頁書,過了片刻,又翻回來前頁重新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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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他們兄弟與孫覽師兄等人約好一道去府城,可他們想趁著天寒儘快將拆卸好的熊瞎子賣出去,也只能提前半個月啟程。
家裡和羊莊有雲夫郎和兩個婆子兩個漢子照看倒是沒什麼差錯,再者還有里正伯伯和嬸子常去羊莊,也不怕村里人起什麼歪心思。
獵戶隊便由著李三郎照看,剩下這兩個月打打毛皮子,待六七月份便讓獵戶隊去山上尋參種,這個時候魏渝會親自回來一趟「種參」,這次獵戶隊的李猛梁娃五人跟著他們去府城認路,他們還約定每兩個月派這些鏢局出身的漢子們就去送皮子,只要抗著震金鏢局的鏢旗,過路山頭當家的不會打他們的主意。
眼下獵戶隊的漢子往馬車裡裝山貨,這幾個月他們收貨頗豐,除了一頭完完整整熊瞎子還有幾十張銀鼠皮子,還有兩大筐百來只曬乾的冬蛙子,至於打到的兔子便早就賣到鎮上如意酒樓和旁的食肆去了。
羊莊的漢子就往幾匹馬車上裝羊和羊草料子,這裡頭不僅有他們兄弟要賣的,還有幾頭母羊路過四海客棧時要賣給玉娘子,這是留給她要做羊奶酒用的。
「雲風雲天跟著我們兄弟走。」
魏承道:「你們可願意?若是不願,也是成的。」
雲天雲風都紅著眼眶,他們雖然知道跟著東家能學到好東西,可真的捨不得自個兒小爹,又擔憂有人欺負他們小爹。
倆兄弟還沒說話,雲夫郎就鏗鏘道:「東家,您不嫌棄就帶著這倆兄弟去吧,家裡有我,您萬事放心,再者還有秋哥兒和李家嬸子莫夫郎常來羊莊,誰也不敢來咱家羊莊造次!咱家那兩個人高馬大的死契夥計也不是孬種!」
雲天和雲風都不捨得抹眼淚:「小爹……」
雲夫郎虎著臉:「你們膽子真是大了,連爹的話都不聽了!」
「小爹,你別生氣,我們去……」雲天抽抽搭搭哭道。
魏承和魏渝對視一眼,魏渝道:「莫要難過,咱們又不是不回來了,家中獵戶隊常來常往,你們若是誰想小爹就跟著回來。」
聽到這話,雲家父子三人都露出些喜色。
羊莊安頓好了,也就剩下家裡。
墨珠兒小貓一隻,背在書箱裡就成,就是……
魏渝看著在院外打鬧玩耍的灰狼黑狼,有些出神道:「靜幽山小得可憐,且毒蛇多,常有瘴氣,還不知曉那山中有何等獸類,且離著城內十分遠,哥哥去讀府學定要住在城中,我不想讓它們跟著咱們失了野性,想著還是莫要帶它們了。」
魏承知道罐罐心裡十分不舍,罐罐與黑狼一道長大,就說是親人兄弟也不為過。
他剛要開口勸慰,就聽罐罐又道:「就這麼著兒,等明兒杏兒上山給灰崽捉兔子咱們就走,不教它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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