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長大後他又發現鳳陽鎮是那樣小,小到這鎮上有幾家布行, 有幾家雜鋪, 最大的如意酒樓里灶人拿手好菜多鹽還是多醋,最不起眼的面鋪老闆娘喜愛往湯麵里多加野蔥還是香荽葉,或是從鎮上到茂溪村家中,他騎馬要路過幾棵光禿禿的柳腰樹……諸如此類,魏渝都能如數家珍。
也是在罐罐熟悉鳳陽鎮時, 鳳陽鎮的老鋪面老掌柜們也慢慢認識這打得一手好算盤又極其聰慧的魏小掌柜。
薛掌柜來了幾分興致:「你這是陶騰回來什麼了?」
「自然是頂好布貨,先拿來給薛掌柜瞧瞧,若是您看中了,旁的布行我可就不送了。」
這功夫雲家父子也已經將那兩匹包好的布抬進來了。
薛掌柜忙推開櫃門走過去,拿著裁刀割開外頭黑布一角,上手摸了摸布,喲了聲:「這布料摸著不錯,不像是劍麻和黃麻,幽州城來的新奇貨?」
「這是柳木染的冬麻,我打聽過冬麻生於鄴城蒼狼山,咱們茂溪山可是沒有這等麻草的。」
魏渝沒多費口舌,在染布上面薛掌柜是行家,他上手一摸就知道這玩意是好是壞。
「你多錢收的?」
「二百二十文。」其實是一百五十七文,幽州城布行老闆還給他們便宜三文。
薛掌柜哐當一下扔了裁刀,吹鬍子瞪眼:「淨扯蛋!」
這動靜給雲家父子嚇了一跳,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時雲風像條小狗似的沖魏渝跟前,那眼珠瞪著渾似要和薛掌柜拼命!
薛掌柜皺了皺眉:「哪裡來的小瘦猴子!」
「雲風,沒事,薛掌柜就這個脾氣。」
魏渝看一眼氣鼓鼓雲風,又笑道:「咱們鎮上村戶穿得黃麻劍麻是一五百十文一匹,糙棉布一匹三百多文,這冬麻布介於兩者之間,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村戶能穿,鎮上商戶也能穿,咱賣個二百來文不過分吧?」
一匹布四十尺,一件衣裳約莫七尺,這一匹布都能做一家人的衣裳呢。
「我這冬麻布總共五十匹,薛掌柜若是要我先緊著給你!」
魏渝撿回掌柜丟掉的裁刀:「阿爺,你再看看這是什麼布?」
「這可是花紋精巧的彩棉布!眼瞅著到了年跟前兒,若是鎮上的夫人小姐兒從你這得來這彩布,旁的布行拿什麼和你比?」
在他們鳳陽鎮這彩棉布是稀罕物,可在人家幽州城卻是嗤之以鼻。
人家嫌棄這布朱紅色太艷,草綠色太淺,花紫色太藍,繡紋也單調乏味,要麼嫌棄花太素,不夠晃眼,要麼嫌棄花太大,不夠雅致。
這套話自然是魏家兄弟買布時聽著那些漂亮姐兒說的。
魏渝沒覺得彩棉布差到哪裡去,也沒覺得那些富家姐兒有什麼錯,人家能選擇得多,自然能挑挑揀揀了。
而薛掌柜看到彩棉布是真動了心,愛不釋手上下摸著,感慨道:「到底是幽州城,染出來的彩布就是比咱們強些。」
魏渝笑道:「薛掌柜留下幾匹琢磨琢磨?」
薛掌柜點了點頭:「彩棉布多少文一匹?」
「六百一十文一匹。」其實是五百文出頭一匹收的,不過物以稀為貴麼,自然要比東麻要價高些。
魏渝轉轉眼珠:「若是薛掌柜要得多些,東麻布和彩棉布一樣給你便宜十文?您老人家也體諒體諒我和兄長撇家舍業去到那千里迢迢的幽州城麼?您可不知道我在路上還遇到了山匪!」
「山匪?」
一旁的夥計瞪大眼睛:「戲文里山匪可是殺人不眨眼的,你們如何逃脫?」就是夏秋太平時節,也是沒人敢往黑熊嶺那一帶去的。
「這事你們可別和旁人說。」
魏渝轉轉眼珠,刻意壓低聲音:「那日天寒地凍,月黑風高夜,忽然……」
鋪子裡來買成衣的客人和幾個夥計都放下手裡的活兒側耳去聽魏渝講這佟家鏢師大戰山匪五百回合!
在聽到那山匪將刀刃懟在魏渝腹部三寸,有個小夥計一驚一乍:「這也太驚險了!」
薛掌柜也被唬得一愣一愣。
雲夫郎幾個卻是越聽越覺得後怕,還好他們回來時沒遇到這波山匪尋仇!
故事添油加醋的講完,罐罐也拋著沉甸甸的錢袋子,帶著雲家父子從布行出來了。
五十匹冬麻布,講價講到二百一十文一匹,薛掌柜要了二十六匹;十匹彩棉布,六百文一匹,薛掌柜只要了五匹。
彩棉布到底是貴些,薛掌柜就是再稀罕也沒敢挑太多,也不是怕砸手裡,就是到了年關,各路要帳的人忒多,怎麼說也得備置些現銀留著過了正月。
出來後,雲風那股熱血澎湃的勁兒頭還沒消散,他握緊黑瘦拳頭:「小東家,以後您再走鏢帶上我,我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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