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些的雲天輕聲道:「您是讀書人麼?」
魏承看他一眼:「怎麼說?」
雲天眼眶忽然有點紅,小髒手指了指魏承的手:「我爹手指那兒也有書繭。」
所謂書繭不過是常年累月練字磨出來的繭子罷了。
這話一出,雲家父子三人又抹淚哭了一氣。
見著他們吃飽,魏承又詢過路人牙房寺在何處,待問過之後,便帶著罐罐和雲家父子去尋牙人寫契。
因著雲家父子是自個兒賣自個兒,便也用不上給誰銀錢,死契書上寫著供他們吃飽穿暖,每月月錢幾何,雲家兄弟則要忠心護主云云……
一張契書百文,又去打點官府衙門又花去百文。
見著銀錢流水花,雲家父子更為侷促,連大氣都不敢多出,生怕這對年紀不大的兄弟一氣之下將他們拋下。
鏢局的人沒想到這哥倆出門買年禮竟買到太陽落山,回來後大包小包不說,還帶著一家三口。
那一家三口眼神虛浮,臉色蠟黃,因著過於瘦削,身上那套厚實嶄新的棉袍棉鞋子穿在他們身上,極像偷搶來的一般。
這些自然也是魏家兄弟特意給他們父子添置的,這一路上有的熬,若是不給他們父子多備些棉袍,他們怕是會凍死在半路上。
先前酸他們囤布囤醋的劉鏢師抱著雙臂看熱鬧:「這倆小子真不會過日子,家裡多大的田產竟還從人牙子手裡買人。」
海叔嘖了聲:「老劉你今兒話可真多。」
「行了,都去看看馬車捆得嚴不嚴實,咱們明兒天不亮就得出發。」
趙重看了眼跟著魏家兄弟身後的父子三人,好奇道:「魏學子,罐罐,這是生了什麼事。」
他們倆便將事情講述一遍,魏承從腰間掏出個錢袋子道:「這是他們父子跟鏢和一段日子的糧錢,還望大師兄給灶叔打聲招呼,給他們父子也做口飯吃,這錢您定要收著,省得糧肉對不上,到時候佟管家問過,也是為難灶叔替我們兜底。」
這麼多人護著一趟鏢,也不是說誰想蹭鏢就來蹭的,出力氣的漢子不服氣也是常事。
不過趙重聞此也心生憐憫,他將錢袋子接了過來,特意揚聲道:「行了,咱們鏢局走鏢向來是拿錢辦事,既然魏家兄弟給了這三人的跟鏢錢和糧錢,那明兒一早就和咱們一道上路!」
雲家三父子又差點跪下來:「謝謝大老爺……」
這可把趙重嚇了一跳,他個泥腿子什麼時候被喚過大老爺,忙道:「快起來,快起來。」
待海叔帶著人進去安頓,趙重扯過魏家兄弟:「怎麼想著在這兒買僕從?咱們鳳陽鎮的牙房也是有做活好手的。」
「這父子三人瞧著已到絕路,而且還識得幾個字,親族死絕,身世也算清白。」
魏承道:「也是趕巧教我們兄弟碰到兩三次。」
「算是緣分。」趙重感慨道。
魏承端著兩大碗面進來:「罐罐,等會兒拾掇,先用飯吧。」
今兒他們一直在牙人寺和衙門奔波,連晌午飯都沒來得及吃。
「哎!來了。」
魏渝放下手裡的玩意兒,跑過去一瞧,甚為高興:「竟然還有雞蛋?哥哥做的?」
「灶房沒剩下什麼,也不好再麻煩灶叔,我便去外頭買幾個雞蛋,做了鍋雞蛋湯麵。」
「雞蛋多錢一個?」
「比鳳陽鎮貴上一文,眼下是七文。」雞瘟過後,這兩年的雞蛋再也沒賣出幾年前的高價來。
魏渝食指大動,細滑麵條裹著燦黃蛋花送進嘴裡,咽下之後道:「真是再好的飯菜也比不過哥哥做的一碗湯麵!」
又想起什麼:「我剛剛把胭脂送給海叔了,對了,雲天等人可用了?」
「做好之後便喚雲天去灶房端面了。」
魏承攪拌兩下麵條:「你覺得該讓他們父子做什麼活?」
「先讓雲阿叔去羊莊熟悉熟悉。」
魏渝吃得頭也不抬:「以后庄子的事還是要交給自己人打理。」
又道:「哥哥覺得雲天和雲風呢?」
「雲天瞧著不像是只識得幾個字,我與他說話時,他還懂還禮;雲風也不是膽小懦弱的性子,眼珠亮,精神足,還有股衝勁兒,我若是沒記錯,先給咱們下跪磕頭的孩子就是他。」
魏承覺得有些意思,笑道:「這倆兄弟以後無論是幫著管莊子,還是跟著你身邊伺候都是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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