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影在池面徹底歸於平靜,恢復成一面光滑的鏡子後瞬間扭曲模糊,過了好一會兒,池面依舊是模糊的。
並未倒映出什麼清晰的人像。
和上次一樣,一直都是模糊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心魔在身旁笑道,虛幻的身影斜斜靠著沈嬋,「沈嬋,你真的很虛偽,大半夜趕來這裡就為了看這個,要我誇你情深嗎?」
沈嬋沒有理睬。
從她踏入鏡池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在心底暗暗期盼能從鏡池中看到某個人——而那個人,就是她的答案。鏡池或許會出錯,規則也許不合理,但沈嬋此刻無比明晰自己的心意。
偏頭一看,心魔已經消失,換了個人在她身邊,依舊是上次那副模樣,眉眼溫柔,神色冰冷。
女人走上前,鏡池裡映出女人的五官,沈嬋恍惚看去,發覺自己其實和那女人有幾分相像。
她忽然有種強烈的預感,片刻後來到了原來的城主府上,到了那座神廟前。
神像已然倒塌,碎成兩截的,經年風吹日曬,身上長出了青苔,沈嬋看了看那神像,又看了看身後跟幽靈似的東西,忽而又低下頭看了看九天。
「想問什麼。」那團東西似看出她心中所想,開口說道。
相處這些天,沈嬋隱隱察覺,它力量強大,但似乎對自己沒有惡意,於是開口問:「你和我派祖師呂浮玉,是什麼關係?」
女人走上前,垂眸看著地上的石像,神色哀傷,「我就是她。」
女人的臉和石像的臉,根本就是一模一樣……和青雲殿前的祖師畫像有幾分相像,和雲夢居里的石像也有相似。
但這東西絕對不可能是呂浮玉。
沈嬋道:「祖師早已飛升成神。」
眼前這團東西雖不傷她,但邪氣極重。
見她不信,女人沒在說話,慢慢化作一團煙霧,又鑽進了她的身體裡。
-
沈嬋連夜趕回了青雲門,上山時正值日出時分,回頭,太陽正從地平線緩緩升起。
還沒什麼溫度的太陽無比巨大,通體火紅,顏色鮮艷奪目,似剛燒紅的鐵水。
沈嬋直接上了小重峰,她迫切地想和明離說些什麼,但時候還早,明離還沒起床。
她很是疲倦,便先回房間休息。
因著身上的傷和晚上的奔波,她這一覺睡了很久很久,久到喉嚨有點干,久到她頭有點暈,強撐著坐起來許久,才緩慢恢復清醒。
時候不早了。
她聽見外面明離的劍聲。
她喝了點水,等身體的不適沒有那麼嚴重了,才慢慢戴上面具——即便明了自己的心意,她依舊不敢用真面目示人。
沈嬋和付明離之間只能不死不休。
刀疤和阿梨之間有無限可能。
推開門,風灌了進來,沈嬋被這風一吹,好不容易偃旗息鼓的頭痛又發作了,她皺著眉緩了好一會兒,視線再度恢復清晰時,少女的臉毫無防備地撞進來。
明離笑盈盈的,眼睛亮晶晶的,雪白的牙齒漏出來。
「刀疤,你願意做我的道侶嗎?」
沈嬋懵了,懷疑自己沒睡醒,或者說耳朵壞了。
明離順勢擠進門裡,逼著沈嬋後退了兩步,她鼓著一側臉頰觀察著沈嬋的表情,試圖分辨出那是拒絕還是別的什麼。
明離沒有這個能力,只得再問一遍:「你願意做我的道侶嗎?」
怕她清心寡欲久了,聽不懂這意思,於是明離熱心解釋:「就是像我們昨天那樣,然後還要更親密一些,可能要不穿衣服,然後——」
話還沒說完,明離就被推出了房間,房門無情關上。
明離有點沮喪,隱約判斷出這是拒絕的信號,又不太甘心,於是敲了下門,直言:「刀疤,你願不願意說個準話。」
不然她總七上八下,患得患失的。
「阿梨,成玉還在這裡。」小重峰如今住著三個人,沈嬋那點快要浮出水面的歡喜因這句話陡然清醒,溺了下去,「你不要亂說話。」
明離明白了,她這是在介意昨天說是成玉道侶的事。
「不是的,成玉一早就下山了。」她解釋說,「我誤會了,我和成玉不是道侶,我們也不會雙修,我對她的喜歡和對你的喜歡不一樣。」
怕隔著門聽不清,明離聲音很大,「我想和你親親,還想那個,我對你的喜歡是對道侶的喜歡。」
門裡靜了片刻,明離有些氣餒,她側耳靠近門,想聽一聽門裡的動靜。耳朵才將貼在門上,門忽然打開了。
明離還沒直起身,下一瞬忽然被拉進了屋裡,門緊緊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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