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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沒有風,暖得像四月春,沈嬋不知不覺走到花池旁,視線淡淡掃過那些漂亮的鮮花,她俯下身,似是要摘一朵,不知想到了什麼,終究沒有動手。

成玉抱著手臂在沈嬋身後,淺淺笑道:「喜歡就摘一些回小重峰,你那小重峰冷冷清清的,早該多點活氣了。」

用靈力溫養幾朵花對沈嬋來說不算難事。

「不了。」沈嬋直起身來,回頭看她,「師姐,我想進靈霄袋裡去看看。」

成玉歪了下頭,輕輕蹙眉:「嗯?」

怎麼又突然……

「師姐不希望我進去?」沈嬋看向她,眼眸被覆上了一層淺淺的陰影,神色冷淡,叫人捉摸不透。

好半晌,成玉才道:「我以為你恨她。」

沈嬋不說話。

成玉有些不解地看著她:「即便不在發熱期,你的信息素對她也會有影響,若你沒有做好親身安撫她的準備或決定,我不建議你和她接觸。」

「更何況,」成玉往前走了一步,迎上沈嬋昏暗不明的視線,「你明明看得出來,她雖然沒有了記憶,卻還是下意識對你有依賴性。」

那個掉出來的木雕就是證據,沈嬋不可能不明白。

沈嬋忽然錯開了視線,低著頭,被雪凍得蒼白的肌膚裹著喉嚨往下滾了滾。

「還是說……你想證明什麼?證明她,還是證明我?」成玉頓了頓,「又或者,想證明你——」

「我知道了。」沈嬋有些急迫地打斷她的話,本就蒼白的唇更是白了幾分,「只是隨口一說而已。」

沈嬋不想再探究下去了,成玉這時偏偏來了興趣,她抬手摘了一朵花,語氣輕鬆,「如果想證明她,那好,我可以直接告訴你。」

「她對你身體裡這個腺體的信息素不怎麼依賴,如果再過個兩三年,或許就完全不用信息素安撫了。」成玉話音一轉,「但她對那個小木雕很依賴,不開心和開心的時候都要抱著,睡覺的時候也要抱著,明明是個死物,卻怕那東西摔了疼了累了。」

「她很喜歡看她額心的那道疤,她覺得很漂亮,我曾說過幫她颳了,她不開心。但她不喜歡心口的那道疤,每每察覺到它的存在都會很傷心,會哭好久,明明什麼都想不起來,卻有著實實在在的痛苦。」

「別說了。」沈嬋深吸一口氣。

「我知道她從前對不住*你,你恨她。」成玉道,「但三道雷劫,一個腺體,她的性命,作為付明離的存在,已經全部作為代價賠給你了,也完全足夠了。」

她沉沉吐出一口氣,還要再說點什麼,餘光觸及到院外擋住風雪的巨大結界,心裡頭那股氣又啞火了。

算了,多說兩句怕沈嬋一怒之下撤資,到那時候她真養不起裡頭那個祖宗。

偌大的院子安靜了下來,仔細聽能聽見結界外的風雪聲。

「師姐多想了。」沈嬋清乾淨身上的雪水,暖靈訣繞著身體壓了上來,驅散寒涼,「只是看著她如今的樣子,有些可憐,想進去看一看而已,是我考慮不周了。」

成玉蹲在花池邊上,仰頭看著沈嬋,忽然道:「可師妹你的憐,有時候會給人一種愛的錯覺。」

沈嬋動作猛地停滯了一下。

片刻後偏頭看向成玉,弧度極輕地笑了一下,「師姐多想了。」

第59章 含進嘴裡。

沈嬋照例只待了一會兒就走了,臨走前她忽然問成玉:「她的信息素對我也會有影響嗎?」

「當然,信息素都是會相互影響的,更何況你們已經永久標記過了。」但腺體已經換過了,目前來看沈嬋的信息素對付明離影響沒有那麼大,付明離的信息素對沈嬋的影響估計也很小。

「多謝師姐。」

出了院門,結界在身後悄然閉合,寒風帶著雪粒沖了過來,沈嬋微微抬眸,神色難辨。

今年青雲山的雪前所未有的大,下了一天一夜,風聲呼嘯如鬼嚎——沈嬋是在半夜驚醒的,她望著那朦朧的床帳,那些記憶碎片一邊流失一邊重現,痛的怨的苦的,清清楚楚地扎著她。

多久了?

她艱難地回憶著,手掌抵著床單,呼吸粗重。

將近兩年了。

付明離死了將近兩年了,而現在和成玉朝夕相處的人,叫阿梨,並不是付明離。

偏偏沈嬋越發不能釋懷——她原本理所應當的恨在真相揭開後找不到落腳點,錯了位,只得在心底積壓,混著愧一起,莫名其妙地養出了一點憐和憤。

憐她失去記憶仍不知悔改,卻又憤她對著成玉那般信任親密。

一團團白汽生了又散,散了又生。

沈嬋再也睡不著,提著九天出屋。

朔風裹著大雪肆虐,沈嬋髮絲和衣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九天泛著藍色幽光,沈嬋手腕轉動,九天劃破風雪,發出尖銳的呼嘯。

劍氣迸發,積雪四散飛濺,餘光不知瞥見了什麼,沈嬋冷著眸,九天在風雪中來回穿梭,劍光陣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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