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離喉嚨滾了滾,輕輕點頭,鼻尖不可控地吸入那股甜膩氣味,她不自覺地舔了舔下唇。
再次抬眸,台階之下的十幾個人齊齊跪下,齊喚城主。
明離望著那些人的站位,總覺得有點奇怪,有些像陣法,歪著頭正要再看看些時,黑氣忽而朝著那些人竄過去,幾乎是同一瞬間,明離聽到了「噗呲」的聲音。
那是血灑在地上的聲音。
黑氣散開,十幾個腦袋掉在地上,砰砰砰地砸出一地灰——即使在死前的最後一刻,那些人臉上依舊掛著滿足的笑,腦袋落在身體旁邊,臉上的笑染了灰塵,看著依舊真切。
這便是「福地」。
陣法運轉起來,溫熱的鮮血從十幾個脖子處湧出,橫跨昏暗的光,源源不斷地落入城主嘴中,乾癟的唇逐漸變得豐滿、紅潤。
女人舔了舔手上的血,回頭,溫柔的目光落在魏修竹身上。
披風包裹著柔弱的身體,從那個視角看過去,女人恰能看到細白脖頸上的紅印子。
轉身在魏修竹身前蹲下來,女人抬手不輕不重地捏著她的喉嚨,「修竹,你幫幫忙。」
空曠的空間裡,城主的聲音並不大,落在角落處的兩人耳中,卻格外清晰。
「想辦法把那位沈姑娘帶到這裡來。」女人吐出一口氣,不滿地說道,「這些人濁氣太重,我廢了好大一番功夫讓他們沐浴更衣,結果滋味也就這樣。」
角落處,那位「沈姑娘」攥緊手中九天,眸色沉沉。
明離則抿著唇壓著火氣:原來是這樣!
魏修竹像只貓兒似的盤在蒲團上,長長的髮絲繞在膝蓋上,她疲憊地睜開眼,眼眶紅紅的,「她幫過我,你能不能放過她?」
女人笑了一聲,手中力道赫然加重,「你覺得呢?」
一聲悶哼自唇齒竄出,披風自肩膀處滑落,雪白的肩膀漏了出來,魏修竹才從痛楚中緩過來,忽而察覺一隻手順著披風鑽了進來,觸碰到了她的腰腹,氣勢洶洶地往下。
雙腿下意識並起來,魏修竹一愣,察覺那人冷冷的視線,她呼出一口氣,慢慢把腿鬆開。女人笑了笑,低頭摟著她的腰,把人拖進懷裡,「好孩子。」
餘光落在台下漸漸浮出的東西,魏修竹拍了拍女人手臂,「它們……」
女人並不理她,只埋頭舔著魏修竹肩膀。
濃郁的桂花香氣撲開,明離別開視線,才吸了一下鼻尖,忽地察覺桂花味重似藏了點酒氣……
這桂花味,這酒氣,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目光掃了四周一圈,明離忽地頓住,瞪大雙眼看著台階下。
一旁,向來冷靜的沈嬋亦是瞳孔放大。
密密麻麻的嘶吼尖叫哭泣哀求聲緩緩響起,地面劇烈震顫,一道道裂縫肆意蔓延開來,磅礴的鬼氣從地底深處呼嘯而出。
黑氣凝結成一個個殘魂幻影,有的身首異處,有的肢體殘缺,五官扭曲,依稀能看出是人的模樣——這是深埋在這裡的亡魂,怨氣衝天,沈嬋暗道不好,拉著明離轉身,卻見石門早已關上。
那些亡魂暫未發現兩人存在,只是齊齊地奔著城主和魏修竹去,悽厲的哭嚎和絕望的嘶吼交織在一起,似千千萬萬的亡魂齊齊控訴,瞬間即將撲到了黑衣女人身上。
下一瞬一道刺眼的白光自女人身上綻開,魂鬼退散,一枚白玉懸在女人頭頂,她冷冷回頭,看著那些曾經死於手上的冤魂,放肆地大笑起來。
白玉驅著冤魂而去,所到之處哀嚎遍野。
死的時候不會叫,現在十年百年過去知道來喊冤報仇了?一群蠢貨。
她冷笑一聲,抬手掐著懷裡人的臉,隨即埋頭咬在那人後頸處。
洶湧的鬼氣被慢慢壓了下去,明離看著那枚白玉,回憶起來那是神女像上的那枚白玉。
他們生前虔誠信仰的城主,是親手屠戮他們的魔;而曾經虔誠供奉的神,力量卻被惡人利用,用以鎮壓冤死的亡魂。
苦苦追尋的福地原是死無葬身之地。
冤魂被壓入地底下,白玉落入惡人手中,指腹摩挲著溫潤的玉,她冷眼看著懷裡幾乎昏厥的女人,忽而握著玉鑽入溫熱衣裳里。
懷裡的人又開始扭動了。
那點冷意才融化了一點,女人忽地一頓,轉瞬間兩枚鏢砸向台階方向,兩聲脆響砸入牆壁里。
兩道人影現了出來,待實現清晰些,女人勃然大怒:「你們原來是臭道士!」
玄色披風裹住魏修竹,魏修竹抬起濕潤的眼,女人已拔劍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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