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嬋給明離的第一個任務是抄寫書的第一頁,明離不認識字,照貓畫虎地抄到一半,身側忽然傳來沈嬋的聲音:「筆畫不對,寫的都是倒筆畫。」
明離訕訕地笑了下,心中卻不服。
倒筆畫就倒筆畫唄,反正別人也看不出來,沈嬋和公孫淺老糾結這個幹嘛。
餘光裏白衣晃了一下。
眨眼間沈嬋來到明離身側,掌心攤在明離胸前:「筆給我。」
失算了,應該準備兩份紙筆的——但石桌面積有限,只能勉強放下一份紙筆。
少女握過的筆尚有餘溫,沈嬋提筆沾墨,「寫字講究橫平豎直,筆畫正確,你記好我下筆的順序。」
動作不疾不徐,頃刻間白紙上落了幾個大氣的字。
把筆遞給明離,沈嬋道:「重寫一下。」
「哦。」明離喉嚨滾了滾,有些心虛。
沈嬋剛才的筆畫她根本沒看清,只得胡亂下手,墨水在紙上流動,聽見身旁一聲冷笑,明離不自覺抖了一下。
不想要姐姐教,姐姐比公孫淺嚴厲好多。
「剛才是沒看嗎?」聲音淡淡的,聽起來沒什麼情緒。
明離咽了咽口水,「看了,忘了。」
「我再寫一次,你記清楚了。」
明離點頭:「嗯。」
漂亮的字落在明離雜草似的字後面,沈嬋握著筆又演示了一遍,末了把毛筆放在明離掌心,「寫。」
這次比上次進步,一共八個字,明離後四個字筆畫才開始亂。
「手。」沈嬋站在一旁,抬眸看明離。
「嗯。」明離抬手把筆遞給沈嬋,以為她還要再寫一遍,下一秒卻聽沈嬋說:「另一隻。」
明離不明所以,還是乖乖把左手伸出去,似有什麼東西在眼前閃過,刺痛隨之而來,明離縮回手叫了一聲。
生理性的淚水溢出,明離看見沈嬋手裡拿著一根細長樹枝,樹皮光滑,和課上老師自製的戒尺很像。
真痛,明離心道。
她有些幽怨地想,還是公孫淺好,公孫淺才不會打她。
沈嬋像是能聽懂她的心聲,下一瞬微微抬著下巴,似笑非笑:「想什麼?」
這會兒見沈嬋的殘餘歡喜也被打散了,明離垂眼看著石桌上的字,想著姐姐不過才教了兩遍,兩遍不會就打人,太過分了。
公孫淺才不會這樣。
直到沈嬋笑了一聲,明離才知這句話出了口,慌張掩唇已是來不及。
沈嬋在石桌對面坐下,細長的戒條被放在桌上,她極輕地挑了下眉頭,「坐下,繼續寫。」
明離瞥了眼左手手心的紅印,咬了咬牙後坐下。
這回沈嬋不演示,只是在明離落筆前交代,「先落點,再橫……」
好不容易把一句寫完,明離不想寫了,便想著法找話題:「姐姐,你光教我寫,這句『天地玄黃,宇宙』是什麼意思?」
沈嬋想了想,答:「天地混沌蒙昧,不可探知來處。」
明離根本沒聽,只是單純地不想寫了,寫字好累好煩,小小一隻筆,拿起來比練劍還累。
食指往下挪了挪,明離又問:「這句怎麼讀?」
「會讀什麼字?」沈嬋並不回答。
視線淺淺掃過,明離猶豫著道:「日、月……嗯,後面的都不認識。」
日月盈仄,成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
沈嬋看著書讀完一整句,抬頭卻見少女呆愣模樣,不著痕跡提醒:「別走神,我會打你。」
她擠出自己的修煉時間,可不是為了看付明離發呆的。
少女眨了眨眼,囁嚅道:「沒發呆,就是覺得,好像唱歌一樣。」
節奏錯落有致,真好聽。
「是像唱歌一樣。」沈嬋道,「很多古詩都像唱歌一樣,並不都是無聊的。」
明離要是能認真學,那很好,若是真沒心思學,沈嬋亦有一點武力尚能派上用場。
可惜,付明離的耐心有些讓沈嬋失望。
「姐姐,我好累啊。」明離放下筆,試圖和沈嬋撒嬌,「能不能明天再學?」
「不行。」
沈嬋斬釘截鐵地拒絕,每天就學這麼幾個字,沈嬋得教到猴年馬月去,她又不是付明離的專職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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