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頭腦中一根弦猛地繃斷了,「現在到哪一步了?」
盧警察不忍心看我的表情,別開了眼睛,說:「庭審已經結束了。殺人分屍屬於作案手段極其殘忍,又在逃這麼多年,一審被判了死刑。」
「憑什麼?陳殊又不是什麼好人,殺了他也是為民除害!」
「陳殊確實不是好人,當年還被立案通緝,可再如何十惡不赦的人被謀殺,也都必須查清真相。因為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他也有作為人的權利,其生命權也受到法律的保護。他做了壞事,應當被法律制裁,而不是被非法剝奪生命。」
我理解盧警察說的,可這種事落到自己家,就沒辦法這麼客觀了。
盧警察說:「你別急,現在死刑覆核階段還要兩個月,還有時間。既然你回來了,趁著還來得及趕緊去勸勸你媽媽,說不定她看到你就不忍心了。」
「她本來就不想讓我知道,我突然出現可能會刺激她。還有時間,我還能想辦法。」我忽然想起那個郵電局的女人說的話,「盧叔,你知道我媽有精神病嗎?」
「我理解你救母心切,但這條路行不通,她沒有,她的思維邏輯很清晰,做過司法精神病鑑定了。」
「她現在是沒有,可能以前有呢?你估計不知道,我得去找知道的人。」
我說著,起身就要往外走。
「你還想找誰?」盧警察攔住我,「阿洄,已經很晚了,你很累了,這樣下去身體吃不消,到時候怎麼幫你媽媽?我現在帶你去吃個飯,然後好好睡一覺,其他的明天再說。」
盧警察這樣一說,我才發現我真的好累,也好餓,我跑了整整一天,時差都來不及倒。
我只是看到我頭上那隻鍾,它告訴我快一點、再快一點,所以我一直在奔跑。
我穩了穩心神,想起盧警察應該還知道一些鎮上的事,於是跟著他去吃飯。
我想知道父親是不是還活著,1996 塘口倉庫爆炸的那一夜,父親有沒有假死。
今天走了很多路,問了好些人,我心中已經有了預感。
但我還是想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盧叔,你知道秦方嗎?」
「秦方?」盧警察聽我提起這個名字,一臉詫異,「他也是煙花廠以前的一個工人,但和你家沒什麼關係,你問他做什麼?」
「小時候聽說過這個人,但想不起來是什麼事了,就是問問。」
「秦方 94 年那會兒失蹤了,很多人都懷疑是被陳廣害了,但沒有證據只能算失蹤。一直到 99 年煙花廠被查,陳廣的手下指認了埋屍現場,我們才知道他早就死在這裡了,推算死亡時間差不多就是失蹤的那一年。」
「94 年嗎?我怎麼記得是 96 年……」
「是 94 年。」
「真的不是 96 年?盧叔,您好好想想。」
「當然不是,秦方失蹤的時候我還沒畢業,我是從爸媽口中聽說這件事的。你那時候才幾歲,哪裡記得清几几年。」
是啊,我那時候才幾歲,能有什麼深刻印象。
在母親的講述中,秦方是 1996 年為了舉報煙花廠勾結小作坊,被陳廣的人殺死的,隨後陳殊把父親誘騙到倉庫迷暈,將殺人的罪行嫁禍給父親。父親通過爆炸假死,得以脫身。
可秦方明明是 1994 年死的,他的屍體被埋在山林間,從此人間蒸發,直到 99 年才被發現,和 96 年的倉庫爆炸完全挨不上。
——所以陸律師,您說的是對的,這才是黑社會的做法。他們肆無忌憚,對於我們這些小人物根本懶得用心機,直接殺了埋了就行。
秦方確實死了,但和我父親毫無關係。
他的事跟我父親的事,根本就是相隔兩年的兩回事。
……
由此我終於明白了,都不是父親。
在地窖中殺死陳殊的人,不是父親;保護我不再被霸凌的人,不是父親;送我聖誕禮物的人,不是父親。
只有倉庫爆炸後的屍體,真的是父親。
高二那年,我誤打誤撞發現了地窖的秘密,就在從縣城回市裡的那短短兩小時車程中,母親想好了那段為我編造的謊言。
正如盧警察所說,當年我還小,鎮上發生的很多事我只是模糊有個印象。而母親太狡猾,她混淆時間,杜撰不存在的信息,結合我小時候的經歷,把現實加工得一半真一半假,利用我模糊的記憶來誆騙我。<="<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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