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嫁了個勛貴子弟,於讀書一道並不如何出眾,早先憑祖蔭捐了個三等御前侍衛,下半年就要去安慶任職。
「好,」戚時微一口答應下來,又問,「我問的可不是婚禮,是你新婚……如何?」
究竟問的是什麼,兩人都心知肚明,五娘紅著臉笑了半天,道:「還能如何?男人嘛,不都這樣,大面上過得去就行。他沒有姨娘妾室,婚前的通房也遣散了,為人還行,剩下的我也不管了,我姨娘說了,早點掌了家,生個孩子才是真的。餘下的,不過難得糊塗,你要找那等一往情深、堅貞不渝的,在夢裡頭打著燈籠都找不著。」
兩人說話間,裴清榮已結束了和戚簡的談話,進了這齣小花園。見戚時微與五娘相對而坐,言笑晏晏,他也不急著過來,在下頭找了處石椅坐了。
戚時微轉過頭去望他,裴清榮對她遙遙一笑,清雋眉眼中蘊著些難得的暖意。
五娘轉頭看一眼,不掩欽
羨:「你家這樣的,可真是難找。」
戚時微安安靜靜地掩口一笑。
「行了,我也不耽擱你倆眉目傳情了,」五娘站起身來,「下半年我去安慶,可得記得給我發帖子,不然我可不依。」
「好,」戚時微道,「你什麼時候去了,使人傳個口信,與我說一聲。」
她提起裙角,從亭中邁步而下,裴清榮伸手去扶,對五娘淡淡一點頭。
五娘道了個別,便先帶著人走了,戚時微和裴清榮慢慢走在後頭。
「娘親的遺物我替你要來了。」裴清榮道。
他自然而然地,就順著戚時微的話,將她的生母稱作娘親。分明也沒有刻意提過,卻讓戚時微感到一陣莫名的熨帖。
「這麼快?」戚時微道。
「嗯。」裴清榮輕描淡寫,沒說他是怎麼要來的。
兩人上了馬車,果然戚府的管事陪著笑臉,送來了兩個箱籠。
那是兩個破舊得看不出本來顏色的箱籠,一望便知久遠,所幸還沒有朽壞,泛著沉沉的樟腦氣味,不知是從哪個庫房的角落裡翻出來的。
戚時微伸手一摸,摸到鎖扣處熟悉的印記,便知道東西是對的,一點頭:「好生帶回去吧。」
裴清榮沖小林一招手,後者上前,將箱籠小心翼翼搬進了後頭那輛馬車裡。
「走吧。」戚時微道。
裴清榮扶著她上了馬車,戚時微順勢回頭望去,見戚府層層屋檐掩映下,熟悉的梧桐樹默然矗立著。管家仍在門口目送,見她回頭,忙賠了個笑臉。
分明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景致,流年暗中偷換,卻什麼都不一樣了。
她那時想過無數次,要怎麼找回娘親的遺物,如今終於重新得見,小時候覺得仿若龐然大物的兩個大箱子,原來才不到她的小臂長。
原來看上去山長水遠的路,回頭遙望,不過是短短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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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暫居的驛館,戚時微便叫開箱籠。
那兩隻箱子放了很久,積了厚厚的塵灰,哪怕戚府的管家送來前已叫人拿抹布抹過一遍,不過聊勝於無罷了。
石青擔心戚時微嗆著,問要不要靜置幾日,再放到日頭底下曬一曬再拿給她看。裴清榮略一搖頭,依了戚時微的意思,只叫她坐遠些,拿絹帕掩住口鼻。
年深日久,早已遺落了鑰匙,好在原本的小銅鎖也並不十分堅固,石青與梧桐埋頭研究了片刻,拿了一隻細細的銀搔頭,便將兩隻小箱籠都撬開了。
箱子一開,果然塵土飛揚,好在戚時微有所準備,只偏過頭去略嗆咳了幾聲。
隨著積年的塵灰一道緩緩升騰的,是有些陳腐的香氣,仔細去嗅,能聞見桂花的馥郁香味,時日太久,已經和樟腦薄荷的清苦氣息融為了一體。戚時微還記得這氣味是娘親最喜歡的,每逢秋日裡,她都帶著戚時微去撿了花園中的金桂花曬乾,放進香囊里,乾花的香氣最持久,放久了,床帳里、衣箱裡,慢慢都染上濃淡不一的香氣。
等煙塵散得差不多了,戚時微俯下身去,從箱子裡撿出一隻香囊。那香囊底下綴著的流蘇已經朽成絲絲縷縷,看不出本來面目,表面的布料也絮了,好在上繡的花紋還依稀可見。戚時微輕輕用食指撫了下繡紋,露出一個笑來。
裴清榮拿了個小杵子給她坐,在她身側蹲下來:「準備放在哪兒?」<="<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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