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庸想的是,丁煥花人微言輕,一時情急耍了點手段,做出這種事,其實也情有可原。
做大官的總有一種豁達之心。
可也恩威並施。
他這些日子晾了丁煥花很久。
久到再見丁煥花,丁煥花看他的眼睛都亮得出奇,亮得晃眼。
那麼年輕貌美的一個姑娘,眼睛那麼亮,面容本該是特別美好的。
如今卻像藺照雪這樣的怨婦一般,帶了點被生活打磨的霧面。
如今,她全身心地看向你,把你當成生活的唯一,把你當成她的一道希望。
任誰也抵不住這樣的目光的。
可丁煥花這般亮亮的眼睛,卻在看到李燕庸握著藺照雪的手時,一下子黯淡下去。
特別地惹人心傷。
藺照雪看到了她這樣的眼神,李燕庸顯然也看到了。
藺照雪突然感到手上一松。
在看到丁煥花黯淡無光的眼神後——
李燕庸下意識鬆開了藺照雪的手。
就這麼一瞬間,藺照雪一直猶豫不定的心,突然堅定了。
她確定了自己心裡的一個猜測。
很多人斷開,不是你一口吐沫我一口唾沫的憤恨。
而是在一些微小的細節。
走著走著就散了。
*
李總恆這些日子來得很勤。
他除了公務還有一堆自己的勢力得打理,忙得比李燕庸還腳不沾地。
按理來說一點多餘的時間都沒有,恨不得住在值房,分出八隻手,成了大蝦。
但自上次發現藺照雪情緒不對,還是每夜都來。
藺照雪真不知道他從哪裡得來這麼多精力,有時候他來了,她都睡了,都見不著面,他來做什麼?
她反正要困得要死,李總恆這個人的精力,實在恐怖啊。
但李總恆好似就只是想看看她。
直到花朝節這日,李總恆帶了花糕花茶來看藺照雪。
卻見藺照雪在嗚咽地哭。
她的背影一抽一抽的。
趴在桌子上,在李總恆的眼裡,她犟的模樣和小時候那個小丫頭死犟的模樣重合在一起。
察覺到他來了,藺照雪抬眼。
可這次抬眼,藺照雪沒有像小時候一樣扭過頭,說自己才沒有哭。
曾經藺照雪總是精力滿滿,幹勁滿滿,根本不讓人看到分毫脆弱。
而是淚都忘了擦乾。
悲傷充斥著她,讓她都沒有精力掩蓋脆弱。
她看著他。
藺照雪淚眼漣如,啞著聲音道:
「哥哥,你帶我走好不好。」
第20章 第20章李燕庸,我要走了
今日是上巳節。
三月三,春浴日,也是屬於有情人的節日。
上巳節,距離李燕庸和藺照雪撞見丁煥花時的花朝節,已然有好些日子了。
自李燕庸鬆開了她的手,藺照雪就閉緊了大門。
不知道她在搗鼓什麼,反正這幾日,她都沒有見李燕庸。
李燕庸來過好幾次,都是在夜裡,因為只有夜裡,他才有時間。
但藺照雪都推拒了。
最常用的藉口,是說她不在屋子。
可李燕庸明明在燭火投射的窗紙前,看到了一截藕臂,撐著鵝蛋圓臉。
影子的美人脖頸纖白細長,鴉羽般的睫毛輕輕扇動,活生生的。
他知道是藺照雪不見他。
李燕庸並不是個會哄人的性子。
他被推拒了五六次,也就不來浪費時間了。
他只以為藺照雪在彆扭。
依舊按部就班地上直下朝。
一直等到今日三月三,上巳節——
他那麼忙的人,空出了一日閒暇時間。
*
藺照雪今晨用膳時,聽聞玉蘭談起上巳節,並沒有什麼神色。
上巳節,男女間互通心意?
這和她早就沒關係了。
直到李燕庸的侍衛持心,從窗戶紙那裡給她扔進來了一份請帖——
藺照雪拆開。
是竹子做的紙,估摸著是李燕庸隨手從值房拿來的紙。
哪怕是邀約姑娘,他也並沒有什麼花里胡哨。
不像其他人,噴香,貼花紙。
玉蘭本來都推拒說不方便,可持心卻硬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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