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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藺照雪不怕在他面前出現,但也會讓玉蘭告訴他,給他個準備緩衝的時候,別真的被嚇到。

她和玉蘭兩個人鬼鬼祟祟的,在兒子出了李府後,便不遠不近地保持合理的距離,跟在了兒子身後。

玉蘭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一直默默跟在藺照雪後面。

她雖不樂意多說話,但卻看得明白,做事利落又進了人心裡,是個能幹的人。

玉蘭曾經是藺照雪最親近的人,如今也是第一個故人回到她身邊的,藺照雪怎麼能不感動?

畢竟玉蘭其實早早在藺照雪離世的時候,藺照雪就給她脫了奴籍。

如今,脫了奴籍的玉蘭,卻仍舊在她難的時候,回到她身邊幫著。

藺照雪打算等著在李府穩定下來了,最晚一年,她就不麻煩玉蘭了。

多給些錢財把她安置好了,讓她安穩一生吧。

藺照雪翻出了曾經給兒子打的長命鎖,過會麻煩玉蘭送過去。

這樣兒子一見,便知道是她。

兒子的馬車漸遲緩,最終停在燈會街角,下了馬車。

藺照雪也就看到了她闊別五年的兒子。

兒子名叫李徽,如今十二歲。

一身紅色的袍子,上面有獅子戲球的紋樣,應當是為了順應節日喜氣,才不得不換上鮮艷的袍子。

明明年紀尚小,看著卻極為穩重,眼神里有堪比高官重臣的穩態,一見便知道這孩子過分早熟。

活像七老八十的,沒有一點孩童的頑劣。

藺照雪兀自眼前一熱。

淚不禁在眼眶裡打轉。

她的孩子,氣質和五年前的活潑完全不同了。

當娘的一見自家孩子,便會覺著孩子瘦了,孩子受了好多苦。

愛子心切,她甚至都沒等玉蘭要出發送長命鎖——

便比玉蘭先已然邁出一步。

可在邁出這一步的不久——

藺照雪卻突然如夢初醒般,急忙一大轉回來,還把自己掩蓋在了賣糕點的小攤後。

她半遮半掩地觀測著兒子身邊的情況。

因為她在邁出那步後,發現兒子身後又出現了一匹馬車。

這馬車藺照雪再熟悉不過。

是李府的馬車。

馬車停止,馬車布簾被撩開——

藺照雪透過人群的紛紛雜雜,熙熙攘攘,看到了一個通身清舉氣質的男人。

她隔得並不遠,甚至連男人透白膚色上略略幾點鴉黑色的痣都能看清。

男人的身形玉白清瘦,生了可謂玉貌清麗的一副好面容。

如今國教乃為道教,說一句他能去代入民間杜撰的「絕倫貌美道士和吸人精氣狐狸」故事裡的絕倫道士,都不為過。

男人簡單下了馬車,動作乾淨利落,但卻並沒有就此便離開。

而是轉身,拉開馬車的布簾,把左手遞了出去。

那是一雙很好看的手,纖薄又有力量,玉白的皮膚夾繞著凸起的青筋,緊實地貼在長長的指骨上。

但這雙手好看歸好看,看著乾燥又溫暖,卻從來沒有牽過藺照雪。

而是常年用來握筆桿子。

如今,這雙乾燥的大手上,卻被覆了一隻一看便是女子的手掌。

男人很平常地順勢握住,動作自然。

馬車裡的女子用力,借著他做了支架,便得以從馬車上一步一步下來。

動作嫻熟到,一看便是曾經做過好多次。

藺照雪看到了兩個人的全部面容。

是她的夫君李燕庸——以及繼室丁煥花。

站在那裡,都生得好看。

似是一對壁人。

郎情妾有意,夫君體貼入微。

誰看了都要稱一句伉儷情深。

想見卻死活見不到的人,就這麼不經意地撞見了。

命運真是捉弄人。

藺照雪似是為了顯得自己沒有那麼在乎,她只瞥了一眼,便極快地挪開了,木著神色。

卻大口地喘著粗氣。

玉蘭也看到了李燕庸和丁煥花。

她趕忙扶住神色恍惚的藺照雪,給她扶背順氣,又把藺照雪的眼睛捂住。

被捂住眼睛,藺照雪的眼前一片黑暗。

周圍的叫賣聲悠長又嘈雜,她也全都聽不見了。

只陷入自己的思緒。

記憶里,李燕庸不會來這種鬧市的。

李燕庸向來公事繁重,每次對她的邀約,都是拒絕。

藺照雪近乎自虐地要看,好奇心空前高漲。

她輕輕把玉蘭合著她眼睛的的手放下,對著玉蘭輕輕搖頭,「我受得住,我其實這些天早有預期的。」

燈會的溫暖昏黃刺著她的眼睛。

她抬眼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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