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閃電劈下,金光閃爍,照亮了周圍一切的昏暗,將曾經他們懼怕的黑暗之中的怪物擋在了村莊之外。
「成,明個雨停了就去種。」那男人點頭應下了,躺下的時候又替自家孩子掖了掖被角,「真希望以後能一直這樣安穩啊。」
「會的。」那婦人想起了自家恩人那單薄的身影一劍斬滅那些怪物之後,留下的話,忍不住紅了紅眼眶,「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嗯。」
這些看似微不可見的信仰,如同涓涓細流,在此刻卻匯聚成了足以激盪天地的海洋,無聲無息的動搖了原本高高在上的天地規則。
神明從來不是高高在上從不憐憫眾生的,更不是只會偏愛可以成為自己同類的某一種,沉浸在彼此約定俗成的規則之中,那和被他們最不齒的凡人的欲望有什麼不同?
對於世間萬物來說,神明是奉獻,是犧牲,是同江芙那樣,明明不過一個鍊氣期修士,壽元盡損,仍舊願意用自己微小的力量守護著身後的弱者。
她從天地規則之中誕生,命數孤苦卻仍舊掙扎求生,即便只是螻蟻一般的凡人,卻在此刻,終歸有了撼動天地的力量。
這才是世間萬物所需要的神明,苦難不但沒有消磨掉她人性之中的善良,反倒叫她更多出了神性。
不知道過了多久,劫雷好像徹底失去了力氣一般慢慢散去,身處其中的江芙雙目緊閉,卻看得比以往更加清晰。
周圍各色靈氣混雜在這片天地之間,她面色清冷,淺褐色的眼眸緩緩睜開,其中閃爍著的是代表著信仰之力的金色。
金丹初成,她卻分明有了對抗天地規則的能力——整個修仙界的天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
每一個修士原本神魂之上的束縛,好像在這一刻,悄然開始發生了變化。原本只需要修為足夠便可以飛升的規則被徹底改寫,屬於凡人的五毒八苦也在此刻,藉由因果重塑了修仙界的規則。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適應剛剛踏入金丹的身軀,而後聽到了另一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江芙。」
輕柔而又溫和,不僅僅是那個屬於仙尊裴雲澤的沉穩,更有著百年之前她深深愛過的那個少年的熱切的愛意。
江芙笑了起來,她提起對面那人親手做的衣裙,邁開步子,像是百年之前去見他那樣,通身靈氣收起,朝著裴雲澤奔跑了過去。
而對面那人也抬腳,像是最初遇到她時候一樣,一步比一步更急,最後和江芙一樣,朝著她奔跑了起來。
「我聽到了。」
兩人相擁之時,江芙環住他脖頸,笑聲肆意在周圍,唇角揚起,回應了他喚的名字。
裴雲澤緊緊抱住她,垂眸之時能隱約看得到眼角閃爍著什麼,聲音沙啞道:「我回來了。」
他抿了抿翹起的嘴角,頓了頓,再度說道:「是你的夫君回來了。」
這說話的語氣更是多了幾分曾經那個人的少年氣,江芙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臉頰,安撫道:「我知道。」
仙骨重塑,曾經被剝離的記憶和能力在此刻重新歸屬回它們的主人,當初的遺憾也在此刻,用另一種形式重歸了圓滿。
裴雲澤忍不住抱起她,在春日放晴之後的晨光之中,緊緊相擁在一起。
「息壤秘境要散了。」江芙想起另一件事,她語氣慢慢沉了下去,抬眸看向先前進入的地方,將自己師娘雀掠雲之事同他和盤托出。
裴雲澤頓了片刻,他能夠理解她的心情,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輕輕點了點頭之後。鬆開她,從芥子空間之中摸出了一壇桃花釀。
「這是離開你師父花拂衣傳承秘境的時候,他親手交給我的。」
說罷,取了杯盞倒滿,遞到了江芙和自己的手中。
江芙淺褐色的眼眸之中沾染了水霧,看著那處入口之中,一個越發虛無縹緲的神魂慢慢顯露出來,她忍住眼淚,對著那個身影喚了一聲:「師娘。」
被這一聲喚醒,雀掠雲失笑回首,看向自家夫君唯一收下的這個徒弟,還有她身旁陪著的那個郎君,不由得想起千年之前,他們夫妻還在一起的模樣。
真好,他們曾經用生命守護下來這個修仙界,不就是為了以後的人們可以不用再和他們一樣犧牲。
見到江芙手中朝著自己舉起的酒盞,雀掠雲微微愣了下,在神魂即將逸散之時,她好像真的嗅到了千年之前那一抹酒香。
那是一種說不出口的感覺,她沒有在說話,目光從江芙身上挪到了裴雲澤的身上,最後朝著他們笑著點了點頭。
「好孩子,不要為師娘感到難過。」她身旁好像起了風一般,神魂之上開始泛起了光亮,即將要被什麼擊碎,可最後雀掠雲還是笑著朝著江芙眉心點了一下。
「這是師娘送你的新婚禮物,若是日後這人待你不好,盡可以去尋師娘的徒弟們。」
江芙眨了下眼睛,壓下自己的淚水,大喊了一聲:「師娘,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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