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黛掀開車簾看了看窗外,迎著面上吹來一陣清風,舒緩了她心中鬱結的氣。
街上人來人往,討論時興話題。
有人挑著兩筐菜,抓住燒餅鋪里的人:「誒聽說了嗎,李太傅被聖上親自下令處斬。」
「還什麼李太傅啊,李長正!」
「哦對對對,李長正,他可不配做太傅。」
另一人湊上來問:「什麼什麼,他怎麼了?」
起先說話那人卸下菜筐,興致勃勃道:「是李相和魏尚書聯手找出了李長正貪污的罪證,前些日子那牽扯眾多的鹽稅案,他就是主使!聖上大怒,又得知他還濫用職權,將好些人害死了,當即下令處斬,以告慰冤魂。真是罪有應得。」
有人疑惑道:「可魏尚書不是一直和李相不對付嗎,怎麼會突然和他一起合作?」
「呔!」那人手一揮,挑起菜筐準備離開,「人家畢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那是有血緣的,再不好還能兵刃相見不成?」
李相*,李清元。
蘇黛指甲微微陷進肉里,眉目帶了一絲冷意。這邊便是她將山河錄給他的下場麼……
馬車內,姚氏說著話:「你也別想些其他的,世子被親自指婚,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
「我看你如今不若就同意這樁婚事,霍府也是想給雙方留些面子,我走時薛氏拉著我同我說一切遵循你的意願。」
蘇黛放下車簾,心中已經有了主意:「一切全憑母親安排。」
姚氏聞言大喜,連連道了幾聲好,心中大石終於落下。
入夜,蘇黛輕輕摩挲裝著碎裂玉佩的錦盒,一夜難以入眠。
豎日,魏國公府熱鬧非常,魏老夫人拄著拐看著前廳來來往往搬聘禮的人,問道:「這是哪家公子來提親?」
蘇嬤嬤眉間透露喜色:「老夫人,是霍府來提的親,他家小公子霍唯,前幾日您見過!」
魏老夫人恍然大悟,想起那日急急來找她的小孩兒,笑道:「原來是那小子,他也是個性情中人,不錯不錯。」
「黛丫頭可滿意這樁婚事?」
蘇嬤嬤道:「表姑娘說一切都由夫人做主。」
魏老夫人點頭:「倒也是,她如今只剩她姨母這位至親了。」
她突然想起什麼,又對蘇嬤嬤道:「從我私庫里挑幾樣禮物來,品質要同錦兒一樣的,給表姑娘添妝。」
蘇嬤嬤道:「是,老夫人。」
按大啟的規矩,下聘時霍唯是不能同蘇黛相見的,所以下聘來的只有媒婆和薛氏,蘇黛則待在閨房裡看著醫書。
突然門窗被石子兒打了兩聲,芳雅閣的丫鬟都去了前廳,連明喜也去湊熱鬧,此刻只有蘇黛留在院內。
她看了眼被石子兒打得微晃的窗子,靜了片刻,索性將窗子打開,看看是誰這麼無趣。
卻見霍唯吊兒郎當坐在院牆上,手中正拋著石子玩兒,想看看蘇黛什麼時候發現自己。
太陽有些大,晃得蘇黛有些刺眼,她用手輕輕遮擋住眼睛,對霍唯道:「你在那兒做什麼?」
霍唯見了蘇黛,忙高興得躍下來,高束的馬尾隨著圓領金袍一同飄蕩,腳下踩到實地,他快步走到窗前,同蘇黛隔窗相對道:「昨日娘說國公夫人遞來了信,你同意與我成婚了。」
他笑嘻嘻道:「今兒娘不讓我來,說爹娘尚在哪有兒子跟著來一起下聘的,讓我好好待在家等著迎娶新婦,可我等不了,我想過來看看。」
他沒說出的話里,還有一句,他想問問今日你好些了嗎?想告訴她不要為那個人難過……
可如今看蘇黛的模樣,倒不覺得她傷心的樣子,反而心事重重。
他眼珠一轉,背在身後的手動了動,道:「我有個禮物給你。」
蘇黛依在窗邊,清風微拂起她的髮絲,將霍唯看呆了幾瞬。
「什麼禮物?」
她今日確實有些不開心,縱然她很想騙自己,但神志依然很清醒,魏玉年得到了山河錄,還同李清元混在一起了,她甚至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被背叛的感覺。
令人寒心。
霍唯神神秘秘湊近她,背著的收突然伸出來,手中竟是一枝玉蓮。
玉蓮呈淡黃色,只有一隻手掌大,花瓣正好全部綻開,淡雅而高潔,帶著一絲早綻的倔強,即便摘下來多時,也顯得生機勃勃。
她輕輕接過玉蓮,將心事都拋之腦後,眼中只餘一抹亮色。驚呼道:「這個季節怎麼會有玉蓮?」
「這幾日升溫,比較暖和,開了早蓮,我來時順手摘的。」想著你一定會喜歡。
最後一句話他沒說出口。
「不過是隨手摘的,送給你。」
蘇黛捧著一隻蓮,眉眼彎彎:「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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