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黛怕她誤會自己與霍唯的關係,正要解釋,便聽柳大娘驚喜道:「是那位施粥棚的神醫小娘子!」
她忙放下簸箕,激動地拉著蘇黛的手,朝屋裡喚道:「孩兒他爹,他爹,快出來!」
柳大娘很是熱情,蘇黛微微一笑,實在沒想起在哪兒見過她。
她看向霍唯。
霍唯無奈一笑,偷偷道:
「她和她夫君分別快七年了,後來好不容易得到她夫君在華京的消息,一路顛沛流離到華京尋他,我見她一個人不容易,剛好我也上京,便帶著她一道來的。」
屋裡有人急慌慌出來,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見眾人看著他不像發生大事,怪道:「我還以為發生了啥……」
話音未落,他便看見蘇黛,驚喜道:「神醫娘子!」
「來來來,快坐快坐。」
「若是不嫌棄,可到我們家裡喝碗米酒。」
竟是蘇黛最後看診那日來的大伯。
霍唯看了眼蘇黛,對柳大娘二人道:「叨擾了。」
他偷偷沖蘇黛眨眼。
柳大娘倒了兩碗溫好的米酒遞給蘇黛二人。
米香和酒香四溢,蘇黛輕泯一口,香味醇厚,口感甜潤,帶著微微醉意。
倒是好酒,有酒香卻不醉人,但大啟稻穀一年一熟,這米酒於普通人家當是很珍貴才是,他們自己一年也怕是喝不上幾回。
蘇黛謝過好意,柳大娘要再續便不肯喝了。
李大伯道:「娘子莫要嫌棄,這米酒已是我們最好的東西了。」怕她覺得不乾淨,又道,「是我妻子親手釀的。」
他觀蘇黛出身不凡,又心地仁善,怕她覺得米酒同上好的茶水酒釀比太過劣等,便顯得他們招待不周了。
蘇黛卻微微笑道:「大啟水稻一年才收割一次,一次收成只有播種的六成,若遇天旱便顆粒無收,米酒應比普通茶水更為珍貴才是。」
她將柳大娘要添米酒的手推回去,「莫為我們如此浪費。」
霍唯驚訝觀她一眼,連連贊同點頭。
「這怎使得?」李大伯震驚喃喃,在貴人眼裡,米酒不過是上不得台面的酒水,只因上好的茶葉和釀酒原料更為珍貴,就連他們自己也覺得米酒更為低下,今日還是第一次在一位姑娘口中聽到此話。
他心中激起一層漣漪,喉中一緊,第一次覺得手足無措。
他聽見自己道:「這怎使得,當日多虧娘子為我看診,連藥材錢都未收……」
他之所以住在華京地段如此好的地方,是因為年輕時參了軍,在一次戰役里受了傷,無法再上戰場,便被江陰侯譴回了京,分了間房子。
回京後他一直做些苦力活維持生計,一邊尋找妻子蹤跡,後來妻子來尋他,他們才得以團聚。
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他本以為像他們這樣的人物,是無人在意的……
霍唯道:「大伯,你若真過意不去,不如幫我們在這裡找間宅子吧。」
「宅子?」
柳大娘一拍掌,「我們這兒正好有一間宅子要賣出去。」
他們這兒地方名喚青螺巷,鄰前街走路不過一柱香,離菜市約需半柱香,因著依山傍水,地接京郊,貴人不願在這兒來,窮人找不到這個地兒,還算是清淨。
青螺巷溪水裡的田螺是出了名的,每日都有漁夫捕撈起來往各大酒樓里送,幾家房舍零零散散接連並排在一塊,也算熱鬧。
「離這不遠那位張家娘子,她要二嫁去黔西,不會再回華京了,前兒還托房牙子轉賣呢!」
她放下米酒,在破舊的圍衣上擦了擦手,往門外看了兩眼,遠遠便見張娘子那處屋頂燃起炊煙。
「可巧,今日她在。我帶你們去找她。」
柳大娘帶著蘇黛二人敲響張娘子的門,來人是位約莫二十多歲的年輕娘子,便是未施粉黛也能看出是個美人,只是她眉目間帶著些憂愁,雙目似乎有些失神,神色有些恍惚。
「張娘子,我來給你送生意來了!」
張娘子打開門卻未請他們進屋,反而走到外面將門合上。
柳大娘道:「你們莫見怪,她喪夫多年,一個人在華京生存實屬不易,這也是怕受了欺負。」
蘇黛點頭,示意理解。
反倒是霍唯聽聞有些不解:「關了門便能使女子不受欺負了?」
張娘子剛合上門,轉身聽聞也未生氣,反而施了一禮道:「小公子不知,我一介婦人獨自過活,只能做到如此了。」
只有這樣才能少了被人糾纏的麻煩。
霍唯皺眉沉思。
看張娘子的言行舉止,像是大戶人家出來的,說不定同她一樣,也是家中變故,只不過她運氣比張娘子好些。
蘇黛心中有些同情。
「張娘子,聽說你這宅子要賣出去,可否讓我看一看?」
張娘子眼眸里這才印出蘇黛的影子,似乎才緩過神:「啊,是,我這宅子是要賣出去,過兩日我便要去黔西了。」
她眼中一一掃過三人,呆呆地,又轉身開門:「你們隨我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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