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黛點頭,轉身進了馬車,臨走看了一眼街角抱著娘親哭泣的女子。
她似乎沒搶回銀錢……
車夫駕車揚起馬鞭,急急離去。
霍唯剛要縱馬跟上,便聽有流民急匆匆沖回來道:「巡捕根本沒來,他騙人的,那兒只有他,快攔住他,咱們今天就不用餓肚子了!」
四面八方聚攏了流民,圍著霍唯而去,他拉緊韁繩。
有流民惡狠狠道:「她們走了,你陪我們吃食,我們還餓著肚子!」
其他流民聞言皆應聲附和。
霍唯皺眉,也來了火氣,原本同情他們的心思也煙消雲散,他縱馬準備突出重圍。
起先說話那個流民道:「他想跑,快攔住他!朝廷不管我們,難道我們還不能為自己闖出一條路嗎?」
「上,攔住他。」
霍唯算是看明白了,說話那男人就是主心骨,說什麼就是什麼,面前被流民死死攔住,只得硬生生逼停。
霍唯道:「你們就不怕巡捕發現將你們押入大牢?」
男人道:「餓都要餓死了,管那些有什麼用!」
男人話落,霍唯面前便有一婦人跪下哀求:「貴人可憐可憐我們罷,我們從淮河過來,水患之後便有人說京城有貴人收容我們,我們一路顛沛流離趕到京城,卻發現根本無人收容,連城門都進不了。」
「還是磨了好久,才肯讓我們進城,進城後巡捕不讓我們去繁華地帶,我們便只能縮在街角,無處容身,只能靠貴人施捨度日。」
婦人風霜侵蝕的臉上只剩下皮包骨,她哭著求道:「我不是惡意攔你們,但我兒快活不下去了,我不吃都可以,我會洗衣做飯,我做什麼都可以,只求貴人救救我兒,他才出生不久……」
霍唯這才注意到婦人背後竟然背了個嬰兒,她衣裳寬大,身形卻瘦弱不堪,不仔細看還看不出背後有嬰兒。
只是……那嬰兒面色青灰,已經長出屍斑,顯然已經死去多時,屍身未腐是因為近日天寒。
婦人還在哀求,仿佛不相信自己孩兒已死。
霍唯沉下眼,心下同情,火氣頓消。
霍唯掏出身上全部銀錢,下馬準備拉起婦人,蘇黛突然出現吼道:
「霍唯別碰她——」
霍唯手中一停,銀錢突然不知被誰搶去了,婦人被推倒在地,場面混亂至極!連他馬兒也趁亂跑了!
霍唯閃身翻跳逃出重重包圍。
蘇黛神色複雜看著眼前混亂場面,心下悲戚。
方才她正隨姨母回府,看了一眼那女子,她似意識到她娘親死了,哭得很是傷心,馬車走出去一段,她突然叫停,讓姨母先行回了府,順便讓車夫去報了官。
流民聚集此地,今日是她們運氣好,下次若有其他人遇到後果不堪設想。
她下車後悄悄給了那女子一錠銀子,那女子抓著她的手感激涕零,蘇黛正想幫她一同安葬她娘親,便見她娘親身上有大片大片的血斑淤塊!
她猛然背後發涼,下意識用力甩開女子的手,女子茫然,抱著她娘親的屍身不知所措。
蘇黛突然想起,幼時她的老師說過,水患之後必有瘟疫,必須及時干預,否則傳染性極強!
她竟然忘了!
她看著自己的手,腦中空白了一會兒,又給她多塞了兩錠銀錢,折返回去找霍唯!
果不其然,她剛到便見霍唯剛要碰上那婦人,蘇黛看得清清楚楚,那婦人背後的死嬰也染上了瘟疫!
一股自下而上的涼意直衝顱頂,她下意識喊出「霍唯別碰她——」
霍唯趁眾人爭奪銀錢之際,趕緊跑出來。
蘇黛注意到流民中有一男子並未上前爭搶,反而隱身其後,似等待時機煽風點火。
她暗中留意,面上未表露出來。
霍唯跑過來,道:「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
蘇黛急急道:「他們中有人得了瘟疫!」
「什麼?!」霍唯大驚失色,趕緊捂住口鼻。
瘟疫?!
還是在華京城,這個消息不得了!!
可問題是誰將他們放進來的?
流民中那男人又開始煽風點火:「那位姑娘回來了!」
有人不再爭奪碎銀,轉而將目標盯向她。
蘇黛後退兩步,霍唯將她護在身後。
此時,有馬蹄聲傳來,一輛馬車緩緩駛入,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指挑開車簾,見了蘇黛,波瀾不驚:「阿黛,過來。」
是魏玉年——
流民見此馬車,自也認得非富即貴,一些人猶疑不定想轉換目標,蠢蠢欲動,那男人見狀上前道:「貴人行行好,施捨施捨我們吧!」
還未走近,侍從持刀攔住,顯然不好惹,男人悻悻後退幾步,其他人見狀再不敢上前。
是他們惹不起的人物,馬車裡的貴人顯然和那姑娘認識,他們不敢繼續討要,只能轉頭赤紅著眼繼續爭奪碎銀。
蘇黛看了眼霍唯,往馬車走去,霍唯厚臉皮地跟在蘇黛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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