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來人哪,張家的小寡婦跳河啦!」
這道聲音在顧盼姿耳邊炸開的時候,密密麻麻的水像蠶蛹般將她包裹住,四肢仿佛被無形的藤蔓束縛,完全動彈不得。
窒息感襲來,她費力地睜開眼,從肺部擠出一口氣,「救命」二字還未發出聲,整個身子失重般無情下沉。
越來越下沉,她死命揮動雙手,卻是完全使不上力氣...
突然,一隻溫熱的手攬上她的腰,以強硬的勢頭將她整個人往上帶。
隨著「嘩啦」一聲,破水而出,呼吸到新鮮空氣的那刻,她猶如重獲新生,止不住重重咳嗽起來。
「咳咳!」睜開迷濛雙眼,虛虛落在不斷泛起水紋的河面上,她所有的感官終於落到實處。
更加迷惘了,這裡是哪裡?
還未等她心有所覺,手的主人已經帶著她的腰往岸邊趕,隨著「嘩啦」一聲,他們兩個渾身濕透的人一站一跌在泥地上。
岸邊看熱鬧的穿著粗布長衫的人瞬間退後兩步,隨後又好奇般向她這邊聚攏。
她終於止住咳嗽,低垂的眸慢慢往上瞧,男人赤腳站在泥石地上,長衫玉立,腰間墜著塊碧綠玉佩,待再往上觸及他眼神的時候,他慌忙避開,耳邊泛紅地彎腰拾起地上的布鞋。
她眼神怔住,不是因為眼前的男人生得俊美異常,而是他的穿著打扮,儼然古代人模樣,並且木簪束髮,濕漉漉的圓領寬袖長袍緊緊貼在他身上,勾勒出健瘦的身形。
她就這麼怔愣地瞧著他,他似有察覺,穿好鞋後朝著她拱手彎腰道:「小生冒昧,為救姑娘上岸,觸碰姑娘身子乃是無心之舉。聖人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小生不求姑娘湧泉相報,但求姑娘珍重自身,以待來日。」
她張了張口,腦中混沌的意思逐漸回籠,環顧一圈,看向周圍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的路人,腦中迅速划過一個念頭。
她似乎是...穿書了?
她張了張口,看向眼前剛剛救了她一命的恩人,還未來得及言謝,卻不想眼前人群被一匆匆而來的老婦人撥開。
婦人眉梢吊起,滿臉怒容地衝過來,她只覺眼前一花,緊接著「啪」地一聲,一計響亮的耳光重重地甩在了她的臉上!
她腦袋瞬間嗡嗡作響,伸手捂住滾燙的半邊臉,偏過頭剛要質問出聲,婦人的謾罵便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
「你這個賤人!我張家哪裡對不起你,你要這般害我的兒子!你這個掃把星,害死你父親還不夠,還要來害我的兒子!你把我兒子還給我!還給我!」
婦女罵完尤覺不夠,上前握住她的肩膀,銳利的指尖掐著她的皮肉,她疼得直皺眉。
耳邊的私語此刻也更加清晰了些:
「張家那癆病鬼本來是想娶這顧盼姿回去沖喜的,卻沒想到昨晚新婚夜,他連蓋頭都沒來得及掀開,就一口氣沒提上來撅了過去,這喜事變喪事,張嬸不恨死她才怪!」
「都說這小孤女不詳,大家也勸過張嬸找個好人家的姑娘,她偏是不聽,偏是瞧上了這小孤女,連小孤女要帶她爹排位進門的要求都答應,這下好了,兒子沒了,由得她後悔去!」
「哪能啊,分明是張家被張生這些年吃藥掏空了錢財,張生覬覦這小孤女的美色,張嬸又捨不得出彩禮錢娶別家女子,這才找了小孤女,誆騙小孤女嫁進來的。」
「這麼一說,這小孤女還真的是命苦,這往後可怎麼活哦!」
顧盼姿從他們的對話,以及眼前這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的婦女口中得知發生的一切,這才意識到她不僅是穿書了,還穿進了現實術前沒看完的一本小說里。
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居然穿成了書中路人甲之小寡婦?
心中驟然升起驚濤駭浪,眼看著婦人罵得激動起來,又要上手。
她眼疾手快地一把握住婦人的手腕,隨後厲聲道:「夠了!」
這兩個字一出,周圍瞬間安靜下來,吃瓜群眾們同時息了聲。
她甩開婦人的手,撐著身子從地上爬起來道:「張嬸,張生的病藥石罔效,油盡燈枯,你本該讓他臥榻修養,卻偏偏寄希望於娶妻沖喜,以致他昨日操勞過度,不治身亡。」
頓了下,她繼續道:「這本是他命數已盡,你卻偏偏怪罪於我身上,逼我跳河自盡。如今我已如你所願,是死過一次的人,已然還了張生一命。我與張生並未喝合衾酒,這婚事不作數,你也休想再擺婆婆的派頭拿捏於我!」
此話一出,周圍的討論聲席捲而來,有站在她這一頭的,大聲勸解道:「是啊,張嬸子,顧盼姿說得對,你都逼得人家死過一回了,還想怎麼樣?」
張嬸子聞言,氣極之下,伸手指著顧盼姿鼻子怒喊道:「你個小賤人!我張家是出了彩禮錢,把你買進門的!你生是張家的人,死是張家的鬼,死過一回又如何,你這輩子永遠都只能給我兒子守寡一輩子!」
張嬸子情緒激動,眼眸幽深,眼底的歹毒幾乎
噴涌而出,使得她滿是溝壑的臉更加可怖,顧盼姿瞧著心驚,卻是沒有反駁。
因為,她在等一個人。
看過劇本的她,知道接下來將會出現一位改變原身一生的人。
她就這麼靜靜站著,頭髮上的水珠順著光滑瓷白的側臉往下落,眼神倔強,卻又無端冷漠,平靜地看著眼前婦人發瘋,渾身上下散發著置身事外的冷靜。
她身上的大紅嫁衣未脫,素手玉頸,紅白分明,瞧著卻是狼狽,朱唇泛白,艷麗的小臉上沒有半點血色,不知道是嚇的,還是被河水凍的。
就在顧盼姿還在等待的時候,救她的男子開了口,聲音還殘留著剛剛的溫和:「張嬸子,張生雖命苦,但也實在怪不到顧姑娘身上,您這又是何苦逼迫人清白姑娘家受苦一輩子?」
張嬸子偏頭,看他一眼,毫不客氣地輕哼了聲:「我道是誰,原來是姜秀才!秀才飽讀詩書,難道不知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剛剛你輕薄了小賤人的事,我還沒有跟你算帳,你現在到好意思來給這個小賤人撐腰?難道是你們早有一腿,就等著我兒歸西,好拿著我家錢財逍遙快活在一起?」
姜頌白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微紅的耳尖眼下徹底紅了,剛剛是羞的,現下卻是被氣的,張了張口,卻又不知如何跟一介婦孺辯駁。
顧盼姿瞧出了恩人的窘迫,開口道:「張嬸子,你可千萬不要冤枉了姜秀才。我與他清清白白,且皇城腳下,姜秀才讀書人說起來也是天子門生,你這麼說,就不怕官府追究起來治你的罪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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