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只能一夜又一夜這樣遠遠看著她,什麼也做不了。
江家人來的那天,是張揚先給他打了電話。
一連消失幾天的顧栩冬終於接了電話,開始張揚還沒反應過來,等他意識到自己真的打通了電話後才憤怒又大聲地喊了起來。
「顧栩冬,你他媽到底想幹什麼?!很好玩是吧,這樣搞失蹤讓所有人都擔心你找不著你很好玩是吧!」
顧栩冬不說話。
張揚已經很多年沒這樣連名帶名喊過他的名字了。
等不到顧栩冬回答,張揚又吸了口氣壓著怒火說:「你現在趕緊到學校來,林安然被一對打扮的洋里洋氣的老頭老太太叫出去了。」
他們真的來了。
這一刻,顧栩冬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開心還是難過。
「喂,你在聽嗎。」
「他們說要給她轉學!你趕緊過來!」
「顧栩冬!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什麼啊!」
「他們要帶安然走!」
……
「艹!」張揚扯著嗓子喊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卻只換來顧栩冬一句很平靜的,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的「知道了」。
「知道了?你什麼意思啊?餵?餵……」張揚衝著早已被掛掉的電話發出一串疑問,結果顯而易見,無人回答。
服了。張揚站走廊望著辦公室的方向著急地跺腳,心想一個兩個的都不說話,真是上輩子欠了他們倆的,都他媽是我大爺。
「明天下午四點,記得準備好錢。」
張揚電話掛了沒多久,顧衛光的簡訊就發過來了。
明天就是他跟顧栩冬約定好的日子,也是顧栩冬留給自己的最後期限。
四周寂靜無聲。
顧栩冬躺在廢棄橋洞下的沙發上緩緩閉上眼睛感受著風從身邊吹過時的軌跡變化。
緩慢,煎熬。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難得的,總算睡著了。
他已經連續兩天沒有睡覺了,閉上眼,夢裡還是那片走不出去的無垠大霧。
眼前只依稀可見唯一一道人影,只是他拼了命想要抓住,卻又每次都在抬手的瞬間眼睜睜看著一切化為泡影。
如果不是夢裡感受到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顧栩冬覺得自己也不是沒可能會被困在這場大霧裡,再也醒不來了。
「顧栩冬。」是林安然在叫他的名字。
開始顧栩冬還以為是夢,直到手心裡感受到的溫度越來越明顯,顧栩冬這才慢慢醒了過來。
安然背著光,低頭俯視他,顧栩冬錯開眼將目光落在她握著自己的手上,林安然也很快便識趣地鬆開了手。
而後,兩人再次陷入一陣長久的、彆扭的沉默之中。
「江家人來找我了。」
「聽說了。」
「他們要帶我走。」
「跟他們去做江家大小姐不是很好嘛。」
……又是沉默。
「那天你說的話,是認真的嗎?」林安然神色淡漠,但眼神里又明顯藏不住還對他抱有期待:「我再最後問你一次,你說要分開,現在,後悔了嗎?」
只要你說你後悔了,我就不會走。
安然從未如此忐忑地期待過一個人的答案,直到顧栩冬最後還是搖了搖頭,她才清晰地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重重摔在地上,徹底碎了。
「我知道了。」安然笑了笑起身。
橋洞下的光線越來越暗,顧栩冬漸漸地開始看不清她的臉,他只聽到她說:「你是不是從來就沒相信過我可以和你一起面對這些事情。」
「當初你因為於連清回來已經推開過我一次,現在又一次。」林安然說,「顧栩冬,這次我真的要走了。」
她甚至不願意再跟他說上一句再見。
直到林安然重新站在橋洞外的陽光下,顧栩冬這才望著她那決絕的背影啞聲笑了笑。
他不後悔,不後悔認識她,也不後悔推開她。
他們曾經短暫擁有,無限靠近過幸福;現在,她應該去奔赴更好的人生了。
林安然離開那天,除了小黑,什麼都沒帶走。
當初她一身孑然出現滿縣的暴雪天裡,如今,又在夏天快要開始前輕裝離開。
她
最想帶走的帶不走,剩下的也全都不要了。
江家的車停在前面路口,老人留了時間給安然和她的朋友們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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