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燃猶豫了下,最後還是沒有跟許婧說出真相,就讓她永遠對這個世界保有天真美好的幻想吧。那些林安燃無法擁有的,她願意為她築起一面隔在現在與童話間的圍牆。
「不了。」林安燃努力表現得很平靜,說:「高三也沒幾天假期,往返太折騰了,而且……」林安燃盡力把理由圓得找不出一絲破綻,「我(爸)……他們還沒有來過這裡,正好來老家看看。」
這些話聽起來的確合情合理。
但,也正是因為太合理了,所以許婧才愈發覺得不對勁。
林愛民私下在家怎麼樣,她不知道;但溫玲玲和她那個寶貝胖兒子平時對安燃有多虛偽霸道,許婧多少還是有了解的。
本來林安燃這次莫名其妙被安排轉學,她就覺得奇怪。
所以現在,林家人做事越是
合情合理,許婧就越是覺得不正常。
「嗯,知道了。」許婧沒再追問什麼,只又叮囑她幾句一個人在外要照顧好自己之類的話便掛了電話。
許婧也很清楚自己是個藏不住事的,她怕再講下去,林安燃就會察覺到她正在醞釀的小心思。
人總是會在某些時刻突然長大的。
許婧點開她和羅嘉銘的對話框時,心裡還忍不住夸著自己,終於聰明了一回。
於連清走了,呂小莫也正式在顧栩冬的店裡干起了全職……
日子在慢慢重新歸於平靜,就連刀疤他們一群混子,最近也很少在街上看到他們的身影。
「那天之後,你又找過刀疤他們了吧。」顧栩冬問任旭升。
兩個人正準備去白樺鎮簽合同,鎮西頭那家到底還是同意搬遷了。
任旭升開車目視前方,嘴角笑笑不說話。
顧栩冬身子往後靠在靠背上完全放鬆下來,心想能讓這一群二流混子怕了的人,要麼是個自己不要命的,要麼是真能讓他們覺得自己一條命被威脅到了的人。
很明顯,任旭升是後者。
在這片落後的土地上,人們最渴望也最敬畏的兩種東西,金錢和權利,他都擁有,而且是極端的擁有,所以任旭升,有資格坐在頂峰當一個審判者。
「那天我去晚了,但並不代表事情過去了。」任旭升說,「他們動了我弟,我沒辦法原諒。」
「嗯。」顧栩冬應著,心想如果那晚任一舟真的出了什麼事,刀疤他們應該永遠都不用再出現在滿縣了。
這樣想來,他們還真應該慶幸最後站出來的人是顧栩冬。
顧栩冬沉默地想著這些,完全沒察覺到任旭升的餘光一直在看著自己。
一直到車子停下,任旭升才轉過頭看著他說:「小冬,我說的弟弟,不只是一舟,還有你。」
你和一舟對我來說,是一樣的。
「無論你們誰被欺負,我都不允許。」任旭升說。
顧栩冬突然鼻尖一酸,不知道說些什麼。以前的他總是把自己鎖在厚厚的保護殼裡,因為只有習慣了一個人對抗風險與傷害,才能繼續堅強勇敢地在這片冰冷里孤獨地活下去。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顧栩冬後知後覺到他的內心深處已經有了裂縫,開始接受光的照耀,以及愛與溫暖這樣的字眼,不管不顧朝著他的生命闖進來。
「謝謝你。」顧栩冬笑著說,「哥。」
沒有了名字的前綴,不是「旭升哥」,也不是「升哥」,一個「哥」字,聽起來好多事情又都不一樣了。
任旭升有些激動,愣了好一會兒才笑著拍拍他肩膀說:「走了,下車跟哥幹活去。」
顧栩冬下車跟他並排進門,結果倆人剛進門便聽到了鎮西陳家兒子的聲音:「我倒要看看,老子就在這,今天你們哪個敢簽了這個合同!」
男人喊完,屋內接著便是女人的哭喊聲,以及老頭躺在床上的指責憤怒聲。
「我跟你爸辛苦養你長大,給你結婚成家,我們能做的都做了,沒欠你的!」
「沒欠我的?房子是我的,賣多少錢也都是我的。」
「你爹我還沒死呢!戶主是我!這錢我願意給誰就給誰,你這個沒良心的別想來分一點。」
……
屋內吵作一團。
任旭升和顧栩冬進來掀開門帘那一刻,才給這間昏暗殘舊的小屋帶來一瞬間的光亮。
陳家阿婆見狀慌忙從地上起來,動作侷促地拍拍身上塵土又難堪地轉身掩面擦淚。陳家阿公還在床上半躺著休養,最後也只能無奈深深嘆了口氣。
雖然他們家的事已經人人皆知沒什麼好瞞的了,但這樣被外人直愣愣撞見家醜,說到底還是有些羞愧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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