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碰到林安燃了。

三個人默契地搖了搖頭。

於連清一臉瞭然地笑笑，然後仰著頭驕傲地離開。

她知道這些小孩都討厭自己，但她無所謂。

這些人不在她的人生劇本里，影響不到她的情緒。

某種意義上來講，顧栩冬和於連清真是連著骨子裡的相像。

於連清走後，三個人也著急忙慌跑上了樓。

樓道里散落的禮盒一片狼藉，顧栩冬的背影完全把林安燃圈在了樓梯角落裡。

「什麼情況啊？」張揚心裡懸著一口氣。

顧栩冬轉身，然後大家緊跟著就看到了林安燃額上的傷口。

方悄先一步走過去站到林安燃身邊。

安燃笑著安慰她：「沒事，意外，真的一點事都沒有。」

「我們見於阿姨走了，你怎麼樣啊？」

張揚噘著嘴，自己說著已經先替顧栩冬委屈起來了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地上這一片狼藉，可見剛才他和於連清的【久別重逢】要比想像中更慘烈不堪一些。

「回家吧。」顧栩冬說得疲憊，人也看上去沒了一點氣力。

幾個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只有林安燃緊跟著和他同時站在了顧家門口。

「顧栩冬。」林安燃喊他。

顧栩冬背對她沉默地拿出鑰匙開門。

「顧栩冬，你不能這樣。」林安燃伸手攔門，「你想喊想罵都行，但你不能憋著，你得發泄出來。」

顧栩冬站在黑暗的屋子裡緩緩抬眸反問：「那你呢？」

你做得到嗎？

你能做到嗎？

顧栩冬不想拿她的傷口來反駁她，可是在場的所有人里，只有林安燃是那個最明白他此刻是什麼感受的人。

遭人背叛，被人拋棄。

他們有相似的人生，所以她應該明白，在巨大的悲傷與憤怒面前，人是說不出話，也鬧不起來的。

真正撕心裂肺的痛苦，是無聲的陰霾，如影隨形。

林安燃說不出話。

她確實沒資格勸他。

「鬆手。」顧栩冬的眼神又回到了之前的疏遠冷漠，就仿佛這些天他們從沒有那般親近地並肩作戰過。

大門在林安燃眼前毫不猶豫地關上。

他和她之間再次關上一道門，也重新多了一道隔閡。

「安燃。」方悄過去握著她的手，輕聲說：「我們先回家處理傷口。」

「嗯。」安燃嘴上應著，但整個人失魂落魄到幾乎完全只能被她牽著走。

劉燁和張揚收拾好樓道里的東西丟到樓下垃圾桶才跟著進來。

顧栩冬不喜歡也不想看到的東西，他們就替他全部扔掉。

方悄幫安燃額頭上的傷口消了毒貼上創可貼，正中眉頭的一道傷，現在看起來還是有些後怕，如果不是林安燃躲得及時，傷到眼睛就真麻煩了。

「疼不疼？」方悄皺著眉。

林安燃笑笑，搖頭。

「安燃，你別怪顧老闆。」張揚怕她生氣，替顧栩冬道歉解釋：「他不是故意的。」

「嗯。」林安燃抿起嘴角。

其實張揚不用特意跟她解釋，自始至終，林安燃都沒有怪過顧栩冬。

她只是有些難過，不對，是非常難過。

難過她對顧栩冬曾經經歷過的一切無能為力，難過她自以為的靠近，其實始終沒有越過顧栩冬心裡的那道防線。

「都吃點東西吧。」劉燁始終是幾個人里最冷靜客觀的那個。

「餃子熱好了和蛋糕一起給顧老闆送過去。」劉燁說，「畢竟今天是他的生日。」

今天是顧栩冬的生日。

林安燃聽得心裡一震，像有萬千斤重的東西在拉著她往下墜。

「唉。」張揚深深嘆了口氣，「本來挺好的一天，

最後鬧成了這樣。」

顧家散了以後，顧栩冬已經很多年沒過過生日了，甚至有時候，就連他自己都忘了這一天是他的生日。

一個不被父母疼愛的小孩，生日不是什麼值得慶祝的日子。

但張揚他們還是每年都會提上蛋糕，以跨年之名陪他度過這一天。

張揚說完之後大家都變得很沉默。

因為於連清的出現，這年的最後一天，對顧栩冬來說應該是一年裡最糟糕的一天。

劉燁已經去廚房熱飯了。

林安燃不開火，所有廚具都是嶄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