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差不多了,林安燃準備出去找顧栩冬。
「等等。」
一句很低沉的男聲自上而下傳來,林安燃聞聲回頭往通向二樓撞球廳的樓梯口看,男生手裡隨意拿著根撞球杆輕輕點在地上,另只手裡攥著一顆黑球熟練地轉著。
樓梯口背光,林安燃看不清他的長相以及此刻具體神情。
她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她不認識他。
事實也確實如此。
幾乎同時跟林安燃走到櫃檯前的光頭男生終於忍不住僵著身子回頭,顫抖著聲音說:「一舟哥,我錯了。」
林安燃轉過頭來看他,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那個叫一舟的人已經站在了身側。
男生一聲冷笑,聽上去跟顧栩冬差不多。
但他的不屑裡帶著狠厲陰冷。
「錯了?」黑球被他放到光頭手裡,然後男生緊緊握住對面人的手指用力往裡收著按壓。
林安燃能清晰地聽到指節聲響以及旁邊人咧嘴忍痛深呼吸的聲音。
這樣的沉默持續了很久,直到光頭疼的面色通紅,男生這才心滿意足笑著鬆開手,淡淡說:「錢放下,以後別讓我再見到你。」
一直到光頭徹底消失在門口,林安燃全程站在原地目睹完整件事臉上沒有一絲多餘慌張和驚恐的表情。像是路過的看客,且無情。
「看戲好玩嗎?」男生開口。
林安燃繼續一臉淡定看他,男生扯了個笑,輕狂又肆意說:「認識下吧,任一舟。」
第11章 第11章她確實病了,而且病得不……
任一舟,職高的老大,滿縣很多學生都知道他的名字。
櫃檯弟弟趴桌上側身探頭瞅著任一舟上樓的背影認真跟林安燃介紹。
「他媽媽開公司當老闆的,爸爸在縣政府當領導。」弟弟說,「任一舟在滿縣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反正不管惹出什麼天大的事情最後都會有人給他兜底。」
這樣的人生在這樣的地方,註定了要輕狂不可一世。
林安燃顰蹙,目光跟著他的話開始逐漸變深沉。林安燃回憶著任一舟剛才的神色舉動,倒不覺得他像是個仗勢欺人、欺軟怕硬的主,人雖然確實一身痞氣,但氣質的確談不上是無賴流氣。
「他經常來這嗎?」林安燃問。
「也不是。」弟弟說,「偶爾來一次。但每次來都肯定有事,我在這上班都看習慣了。」
比如剛才那個跑掉的男生就是專門跟人賭球作弊打黑球的。
這人在這一連贏好幾天了,開始也沒人看得出來,就全當是自己技不如人,後來估計是黑到了任一舟認識的人,他今天就是為這事來的。
「小子也是膽大,任一舟他都敢惹。」
櫃檯弟弟講起話來總是很急,且密。
林安燃聽到最後都聽累了,甚至連他前面說了什麼也都忘了一大截。
大概知道了任一舟是誰後,林安燃隨便敷衍了他兩句轉身便要走。
「姐。」弟弟喊她,「記得常來玩啊,我叫呂小莫。」
遊戲廳里燈光昏暗嘈雜,林安燃出來後貫穿街道的一陣冷風瞬間將她吹得清醒。
女生長吐一口氣接著低頭將臉埋進圍巾里,而後抱著胳膊搓了兩下快步往小店裡去。
門口已經沒人了,店裡這會兒只有顧栩冬在埋頭認真修理手裡被拆開的機子。
「你還會修手機呀?」林安燃在他對面坐下,兩隻腳踩在椅子腿上悠然自得。
顧栩冬沒抬頭,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店裡不知在哪兒裝著的音響這會兒正安靜流淌著英文歌,男聲音色復古,柔和,跟屋外的冬日夜色完美融合。
顧栩冬的音響應該不便宜,尤其是剛從遊戲廳那樣被劣質音效包圍的環境裡出來,林安燃只覺得此刻環繞耳邊的音樂讓人不自覺沉浸,難得的莫名祥和。
顧栩冬一直沒理她,不過也沒趕她走。
旁邊開著的電暖氣烤的人暖烘烘的。漸漸的,林安燃便起了困意,是那種很突然又毫無防備的放鬆。
顧栩冬有條不紊地擺弄著桌上的手機配件,林安燃安靜看著,然後看著看著便睡著了。
林安燃甚至還做了場夢。
夢裡是南方纏綿潮濕的雨季,她一個人站在十字路口,看著媽媽撐傘越走越遠,林安燃拼命喊她回頭,喊她別走,喊她等等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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