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桂枝兒隨意地給牙儈抓了把瓜子,「大家不用緊張,我只做三個小測試。」
一聞,不同香料的氣味不同,桂枝兒先簡單教導一番,再將香料混合放進香袋,讓小學徒們嗅聞回答。
「像是姜味兒?俺也說不準,有點刺撓鼻子。」應答者臉頰通紅,眼神躲閃。
「辣辣的那個,還嗆,俺忘了小娘子剛才教的時候叫啥名兒了。」一位扎著馬尾辮的女孩兒落落大方。
大多數孩子只胡亂編了個答案對付,或是低頭悶不吭聲,散發著內斂羞澀的氣息。
若是讓他們去撿柴火、挑水,體力活兒立刻就能上手,但學習香料,著實有點為難。
「花椒和胡椒混合,佐以少量桂皮、丁香。」一個聲音清朗的少年吸引了桂枝兒的注意。
他臉上和手上都有跌打傷,似豆芽菜般身量瘦小,只一雙大眼睛忽閃,頗有靈氣。
「答對了。」桂枝兒鼓勵地笑笑,拋出下一道難題。
二嘗,鹽水鹹淡有別,桂枝兒精準控制鹽含量,讓小學徒們品嘗分辨。
「這個更咸吧?」有孩子食指彎曲,帶著一絲小心翼翼和三分不確定,向杯子靠近。
盛水的瓷杯上還刻著花紋,他們生怕打破了要賠錢。
桂枝兒不置可否。
三摸,蒙上眼睛觸摸不同狀態的食材,有新鮮的肉類也有枯萎的蔬菜,考驗觸覺感知能力。
幾番篩選下來,結果很明晰。
那位扎著馬尾辮的女孩兒,感官尚算靈敏,難得的是手腳麻利,自信不怯場。
而那個大眼睛的豆芽菜男孩兒,更是令桂枝兒意外。
「好孩子,你可學過廚藝?」桂枝兒撤下他臉上蒙眼睛的黑布,探究著問道。
「以前是當學徒的,這不是大師傅去世了,孩子才另謀出路。」牙儈身體微微前傾,熱切地搶著回答。
緊接著是一段話語密集的舉薦,似乎生怕少年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
桂枝兒不理睬,只低頭與少年對視。
男孩靜靜地站在那裡,他臉龐稍顯稚嫩,青一塊紫一塊的跌打傷便格外觸目驚心。
手指關節處紅腫不堪,擦傷痕跡縱橫交錯。
對上桂枝兒的眼神,他倔強地說道:「之前在翠園樓,和大師傅學過廚藝。」
聽到「翠園樓」三個字,桂枝兒不由愣住。
她記得,自己曾問過冒充知府大人的樾王:「您從京城來,可知江南最好的酒樓是哪家?」
「當數翠園樓。」隔著一層內窗,對方聲音輕柔。
然而牙儈雙眉倒豎,眼睛瞪得滾圓,狠狠地制止了男孩兒繼續說話。
這位小娘子出手闊綽,若能簽訂契約,就算告吹也可賺一筆違約的銀兩。
哪有上趕著自爆短處的。
京城本地人,現在但凡做酒樓客棧行當的,誰不知翠園樓下了死命令,肯接收這小學徒就等於上門踢館。
也就指望能忽悠忽悠外來的鄉巴佬。
男孩兒低頭凝視自己的腳尖,正值長身體的時候,鞋面被磨得破損,露出腳趾頭。
只好用粗糙的針線胡亂縫補,針腳歪歪扭扭。
找不到主家,今天又得餓肚子了。
「有經驗,是個好苗子嘛。」桂枝兒的聲音在耳畔悠悠響起。
溫柔誇讚恰似春日裡的一縷微風,蘊含著無盡愛意與關懷,讓男孩兒倏然抬起了頭。
他瞪大了眼,愣愣地聽著桂枝兒說道:「只要沒有作奸犯科等毛病,我都不介意。」
「沒有沒有,孩子老實得很。」牙儈見峰迴路轉,趕忙解釋。
原來,杭京第一酒樓——翠園樓的大師傅數月前患急病去世。
傳聞大師傅歿之前,未交代秘方下落,酒樓內風雲變幻,拉幫結派的,大打出手的,排除異己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豆芽菜般的少年雖初涉廚藝,但頗得大師傅欣賞,平時沒少給他開小灶。
人走茶涼,大廚們忌憚他的天賦,便找藉口尋了錯處,直接打發他走了。
這才輪到桂枝兒撿漏。
「那便簽兩個人。」桂枝兒點了點頭,一位毫無疑問是這少年,另一位則是女孩兒。
「俺?」扎著馬尾辮的女孩兒疑惑,但她很快反應過來,笑開了花,「多謝小娘子。」
樸實的臉龐若紅蘋果,聲音也脆生生的。
瞅著就喜慶。
按上手印,契約已定,小店學徒包吃包住,每個月還有兩貫銅錢,算是頂好的待遇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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