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能清楚地聽到樓上的走動聲,從聲音可以判斷,張寧好像很焦躁。
周念重新換上睡衣,走到張寧臥室門前,扣了扣門。門被打開,探出張寧半個身子,她眼窩凹陷,眼白里分布肉眼可見的紅血絲。
「媽,你不舒服嗎?臉色怎麼那麼難看?」
「沒不舒服,就是有點睡不著。」
「沒吃藥嗎?小姑說實在睡不著可以適當的多加半片。」
「加了,就是睡不著。」
周念總覺得她今天有點不對勁。
「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張寧不耐煩地把人往外推。
「我能有什麼心事,我的心事就是你的學習,你考上首府大學就是我最大的心事。好了好了,快去睡吧,明天早起看書。」
張寧失眠嚴重,吃了藥也睡不著的情況也不是沒有過,單單這次周念心裡不太踏實。她躺在床上輾轉難眠,豎著耳朵聽隔壁的動靜,夏夜有蟲鳴,不知道是不是外頭聲音太吵,隔壁直接沒聲了。
她深深地吸口氣直接從床上爬了起來。臥室門被反覆扣了三下,周念輕輕的喊道。
「媽?你睡了嗎?」
半晌,裡頭沒聲音。
睡著了?前一秒還在說失眠,後一秒就睡著了?除非...她又加藥了。周念不甘心地敲了幾次門,叫喚聲也越來越大。直覺告訴她,張寧肯定是加藥了,而且劑量不小。
好在門沒上鎖。張寧睡姿平躺,看著沒什麼異樣。但周念開門那麼大的動靜都沒能把床上的人叫醒,周念拿起床頭櫃的藥瓶,安定已經見底,如果按正常劑量服用根本用不了那麼多。
她用力推了把張寧。
「媽,你醒醒。」
「媽?」
周宏姍在手術室外來回踱步,走到焦躁時忍不住嘆氣。她低頭看了眼邊上靜坐的周念安慰說:「你發現的早,不會有事的。」
周念「嗯」了聲,沒言語。
周念有個習慣,緊張的時候會不自覺地搓手,很輕柔很緩慢,外人看了像是個下意識的動作。但周宏姍知道她是害怕了。
「別怕,洗個胃而已不動刀子,別擔心。」
周念又『嗯』了聲,沒有下文。
周宏偉趕到的時候張寧已經移送至普通病房,整個搶救過程他沒有經歷。來時風塵僕僕,周念以為他至少會詢問一下情況,沒想到他第一句是。
「這麼大個人了,安眠藥吃不明白。」
所幸張寧當時已經睡著了,聽不見傷人的話。
周念抿了抿嘴,把張寧的被子掖好後轉頭問他:「爸,你從哪兒來啊?」
周宏偉眼神看下他處:「你爸還能在哪兒,教育局。」
「教育局最近事多嗎?需要加班那麼晚?」
「最近不是上頭有領導要來,大家在討論怎麼招待顯得重視又不鋪張。你也知道銀城是小地方,領導難得來一趟,怎麼也得拿出百分百的誠意來。」
說完他又笑了笑,補上一句。
「跟你說這些幹嘛,你也不懂。」
張寧需要住院觀察兩天,周念提議留下來陪護,被張寧拒絕了,原話是『你敢不去學校,信不信我再吃一遍給你看看?』周念不敢不從,只能拖周宏姍幫忙照顧。
回到家,周念照常看書,從晚上八點看到凌晨十二點,她習慣這種自虐式的學習,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短暫的脫離現實生活,只一門心思的投入到別處。
到點後她又習慣性地去摸白藥罐,觸摸到罐子的那一瞬她似乎想到什麼,起身去了張寧房間。
房間保持著昨晚離開時的狀態,周宏偉沒有回來過。周念在床頭佇立片刻開始翻找東西,床頭櫃裡是一些藥品和日用品,柜子和抽屜也沒什麼特別的東西。
周念始終覺得張寧昨晚種種太過反常。而這一些列反常表現肯定是有原因的。是什麼呢?是周宏偉嗎?
房間一切都翻了個遍,沒有任何異常,就當她快要放棄時,轉頭瞥見那隻掛在衣架上的包,包沒拉拉鏈,露出紙張的一角。她把幾張紙從包里取出。意外的是,紙上都是她的日常照片,在吃飯,在看書,看游泳。
其中一張的反面寫有一行字:別再騷擾傅妍,不然,我不介意毀掉周念。
周念凝視著這行字,胸口緩慢起伏一陣。最後,把紙張原模原樣的放回包里。
之後幾天,江池去傅妍住所去得越來越頻繁,總是在傅妍不常出沒的時間出現,偶爾看看樓道里有沒有出現新的紙張,偶爾會在傅妍的門口停留片刻。總之是怕張寧再來挑事。
這天,他又圍著小矮樓溜達了一圈,在長椅上解決了剩下的餃子,吃飽喝足無所事事,只能用手機消磨時間。他打開手機,點開微信,打開和周念的聊天,上一條信息還停留在兩個禮拜前。
江池盯著屏幕發了會兒呆,然後退出聊天界面,又沉默半晌把記錄刪除。
「小池,是你嗎?」
江池身型一頓,余光中有個身影正往他這兒走來,他低下頭身體半側準備離開。見他要走,傅妍把手裡的垃圾袋往地上一扔,追了過來。
「小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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