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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帝剛剛趕到,他沒想到這麼快就結束了戰鬥,看著一隊隊的冤魂被帶走,他來到一處空地,那裡有一群凡人。

他剛才分明在水波鏡中聽到他兒喚他了,如今趕來,怎麼不見了?

白帝抓著仙人到處問:「我兒呢?」

「不知道,剛才還躺在這呢。」

「什麼!!?」

其餘的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將冤魂緝拿,給凡人清除這段可怖的記憶後,眾神便撤退了。

暈乎乎的太監宮女們醒來,見地上躺著一具皇后娘娘的屍體,驚叫聲此起彼伏:

「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厚了......」

「我們的寺廟塌了,這怎麼回事?」

「千神寺怎麼倒了!」

*

雲霧飄渺之中,一座龐大巍峨的宮殿聳立在雲間。

裴枕身後一頭濃厚的銀色頭髮潑雪似地披在身後,他赤著腳,身上的衣袍迤邐在身後,走到了正神殿外。

那裡出乎意外地,有一個人在等他。

那人與沈遲的樣貌有三分像。

正神站在殿外,似乎等他很久了,隔著翻騰的雲霧,裴枕與他靜靜對視,看著他的眼睛。

正神生來尊貴,所經歷的劫難於他而言也不過是滄海一粟,裴枕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只是在對上那一雙淡漠的眼睛時,他恍然了一瞬。

看不了他的眼睛。裴枕錯開去看正神殿外巍峨的牆體,好半響,他的嗓音十分艱澀:

「你不記得我了。」

沈遲從來不會這麼看他。

像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在同一個人身上看到對比,才意識到原來先前給予的愛有多濃烈直白,喜歡會藏不住的從眼裡跑出來。

那人的眼尾沒有那一點紅痣,除了長得像,其他的根本不一樣,他們分明是兩個人。

正神淡聲道:「吾早就算到了,禍疫即將出世,因此,吾便特意閉關應劫。沈遲是吾的一個分身,他死了,吾就歸位了。」

見裴枕不說話,他道:「凡間的事情不過是吾在應劫,你能理解吧?」

「原來如此。」裴枕鼻尖發紅,他克制著自己,在身側的小拇指輕微發抖,卻還要看似冷靜又理智地點頭:

「理解的。」

原來對他本人是無關緊要的。

「你還有什麼話想對吾說?吾很忙,挑些要緊話說。」

他很忙的。裴枕挑到了重點,纖長卷翹的睫毛垂下來,他深呼吸,強迫自己不要在正神面前失態了,勉強一笑:

「沒事......沒事了,沒想到,第一次正式見面,失了禮數,正神既然忙,那我就不打擾您了,改日再正式登門拜訪。」

到底是正神,他百忙之中願意抽出時間來見他一面,與他解釋這些事情,已經非常有耐心了。

「沒有要對我說的話嗎?」

「沒有,你不是他。」

裴枕轉身,他走的很慢,在心裡反覆告訴自己,沈遲不會再回來了。

他們不是同一個人,哪怕擁有同一段記憶,對他來說,也是三萬年中無關緊要的幾年經歷而已,眨眼就能忘了,甚至再見到他的時候,也只會風輕雲淡地點頭,是你啊。

只有他會當真那些歲月,只有他會忘不掉,被一段不過幾年經歷的回憶反覆折磨。

走了沒幾步,腰上頓時一重,有人圈住他的腰,在他頭頂上嘆了一口氣:「就走了?」

裴枕背著他,眼眶泛紅:「該走了。」

「不會後悔嗎?下次再想見吾,可就難了。」

「想見又如何?」裴枕說:「他已經死了。」

「他是我的一部分,我都沒死,他何談死了?」

裴枕沒說話了,他垂眼看向他環住他的手臂:「放開我。」

「不放。」

「殿下請自重。」

「等了你這麼久,就不許我生氣?」他抱著他:「再說了,你說一句捨不得我的話,我不就留下來了?」

裴枕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呆愣了一會兒,第一次感覺自己似乎有些不明白他的話,道:

「你......什麼意思?」

「你是我親點上來的河神,你以為,我去應劫,為何偏偏與你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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