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腕被人抓住,將他的決打斷了。
溫熱升騰的水汽熏的裴枕眼睛濕潤,眼尾有濕痕,他愣了一下,而後他轉身,手腕移開,就看見了終於出現在他面前的沈遲。
沈遲的外袍褪去,只穿了一身白色貼身的裡衣,被水打濕了,貼在身上能看到肉色精壯的腹肌。
頭髮高高束起,發尾掃落在肩頸,已經濕了,他額前的碎發也濕了,小几縷的黏在一起,順著下巴滴答往下淌著水,高而挺拔的眉骨之下,是他那黑沉的瞳孔。
沈遲還握著他的手腕,拇指在上面輕蹭,肌膚相貼,低著頭看他,裡面多了一點裴枕看不明白的情緒。
說不清是溫泉水燙還是沈遲的眼神更燙:「怎麼樣?」
裴枕生氣:「......什麼怎麼樣?」
「剛剛找不到我,是不是很心急?」
裴枕:「......」
沈遲鬆開他的手腕,捏住他的下巴,輕輕抬起:「你不在的這六年,我每分每秒都在體會這種情緒,你也體會到了……怎麼樣,好受嗎?」
什麼?
裴枕心裡有什麼岌岌可危即將倒塌。
「六年……」沈遲輕輕一笑:「師父,你真是,讓我好等。」
裴枕的心狠狠一跳:「我走的時候和你說過的,不要等我。」
裴枕覺得他是有理的,他並沒有要沈遲等他,這時,沈遲的手指下移,搭上了他的衣領,裴枕低頭,只見沈遲扯開了他的衣服,手指蹭過他的脖頸,帶起一陣酥麻。
在溫泉泡久了,熱氣熏腦,裴枕反應有些慢,他的腦袋「咔啦」宛如生鏽的鏈條開始轉動。
等等……
為什麼要脫他的衣服?
「沈遲……」裴枕陌生地後退幾步,皺眉:「你逾矩了,送我回去。」
手裡的溫度落空了,沈遲輕蹭了一下指尖,感受剛剛的觸感和溫度,十分遺憾:「師父,尊師重教,師訓我是知道的,哪裡沒有遵守,哪裡逾矩了?」
「你有說過,我不能脫你衣服嗎?」
裴枕:「......」好像沒有。
今晚的沈遲不知道為什麼,給他一種格外危險的感覺。
裴枕心裡升騰上不安,這種感覺從未有過,從前遇上再厲害的妖鬼他都是泰然處之的,而現在,像是主次位置顛倒,反被人主導拿捏。
從前掌控一切的遊刃有餘沒有了,反倒被人在暗處虎視眈眈地覬覦,他成了獵物,領地不斷被侵犯縮小。
在不斷地試探他的底線,終將一把撲過來,將他吃干抹淨,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尤其這個人還是他的徒弟,這讓他生出一種禁忌和荒唐的感覺。
這不對。
沈遲不緊不慢道:「師父,我只是覺得……你身上的衣服有點多,不熱嗎?」
裴枕低頭,果然,他還穿著白日的衣服,裡衣中衣外袍三件衣服披在身上,被水打濕濕黏又厚重,難怪剛才在水中行動有些受阻。
沈遲指了指岸上一個木托盤,上面放著乾淨的裡衣,他的聲音醇厚,像是在再簡單不過的閒聊,懶懶道:
「師父,那裡有乾淨的衣服,你的衣服濕了,不脫嗎?」
沈遲只穿著單薄的裡衣和裘褲,袖子都挽起來了,而他三層衣服厚重,泡在水裡,甚至連靴子都沒有脫。
經沈遲這麼一提醒,裴枕這發覺,他是真的很熱,整個人一蒸,酒氣揮發,他額頭上都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原來,沈遲是看他身上出汗了,才幫他脫衣服的。
錯怪他了。
沈遲是一個很體貼的徒弟,怎麼又錯怪他了,他到底在想些什麼?裴枕搖搖頭,甩掉自己剛才冒出的荒謬想法。
「噢......」在沈遲鼓勵的目光下,他低頭,鬼使神差地,手指搭上了腰上的玉帶,解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脫去外袍後,果然濕重的感覺減輕了不少,身體一輕,熱騰騰的水親切地包裹著他的身體。
泡溫泉很舒服,裴枕緊繃的神經一下就放鬆了。
他抬頭,猝不及防地對上了沈遲的視線,他就這麼低著頭看他,眼神里的玩味讓他心裡一顫。
裴枕手上還拎著他脫下來的外袍和玉帶,莫名,被這樣的眼神盯著,之前隱隱約約覺得不對的感覺又加深了,然而中衣還沒脫......
該不會……還要看著他脫中衣吧?
裴枕儘量讓自己的臉色冷淡,絲毫不知道自己面色薄紅,還要嚴肅地發號施令:
「你轉過去,不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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