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盧風拍了拍自己身上幾乎不可見的灰塵,有些侷促地捂了捂他手臂上已經成了布條的衣服,坐在了裴枕身邊。
「你也坐。」裴枕對沈遲說。
沈遲便坐在了裴枕另一側,裴枕滑開食盒上的蓋子,裡面香氣四溢的熱氣就飄了出來。
幾乎同時,盧風和沈遲的肚子就叫了起來,二人猝不及防對視一眼,均是十分尷尬地移開了視線。
裴枕好笑地搖頭,他將第一個格子中的湯盅拿出來,而後又從第二個格子裡拿出三個碗筷出來,遞給他們。
裡面切成小塊的黑色烏雞塊沉浮在金黃色的湯里,湯勺一舀,鮮嫩的瑤柱、扇貝、就浮現出來了,還有粉白的藕節、淮山在其間。
湯勺和瓷碗發出一點叮噹脆響,鮮紅色的枸杞和紅棗漂浮其上,可謂是色香味俱全。
「他們說是今日的新鮮時湯,我看鍋里還剩了一些,就讓他們熱了。專門拿過來的,嘗嘗吧。」
裴枕將沈遲的碗放在他面前。
氤氳的熱氣後是他難得有一絲溫度的神情,裴枕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
沈遲心裡突然湧上一點說不上來的意味,墨黑的眼睛裡滿是翻滾的情緒,他一垂眼,濃密的睫毛在眼窩下投下倒影,很好的遮掩住了。
他拿起勺子攪動了一下,在裴枕的注視下,喝了口湯。
「好喝嗎?」
「還行。」
胃裡似乎沒有那麼難受了,連帶著他所有憤怒不甘吃醋的情緒也被抹平了。
原本想著怒氣沖沖對峙公堂的畫面沒有出現,沈遲低頭,緩慢地、一口接一口地喝湯。
一時間,安靜的只有勺子碰到碗底的聲音,以及盧風端起碗唏哩呼嚕喝湯的聲音。
待擱下湯勺,沈遲眉目清爽,身子骨十分舒暢,裴枕撐著下巴,清清冷冷道:
「不如你們二人一同拜我為師吧。」
沈遲和盧風異口同聲:
「什麼?」
「真的嗎?」
裴枕輕輕一笑,遠山眉目的雪山化了,他開玩笑說:
「當然了,我現在要收兩個徒弟,你們說我去哪裡找比較好?」
盧風胸膛起伏,十分激動。
半月前在溪邊,裴公子在他眉間一點,而後說他們有緣分,他就被裴公子帶回來了,從此他得以吃飽穿暖,他打心裡感激裴公子,也甘願為他做牛坐馬。
盧風側過身子,就要下跪:「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裴枕托住他的手臂:「不必行大禮,心意到了就行。」
沈遲沒緩過來,被這突然一下的驚喜砸的有點懵了,他終於順理成章成了裴枕的徒弟?
以往他話里話外提起師父這個事,裴枕都沒有答應下來,如今這是?
他突然想起一個問題:「我是大師兄?」
按年齡來說,盧風二十有五,應該算他是他的兄長才對,可惜粗線條如盧風,經今晚的一架,才終於察覺到了沈遲對他微妙的意見。
盧風直性子,認為二人既然已經同在一張桌同喝一碗湯,就是已經和好了,
至於沈遲年紀比他小,卻要當這個大師兄,也就是裴枕的第一個徒弟......
他其實……沒什麼意見,畢竟本來之前就是沈遲陪在裴公子身邊的。
按照禮儀,盧風又要跪下:「沈師兄。」
沈遲嘴角揚起,終於爽了:「不用跪我,日後同在師門,以後多互相幫襯就是了。」
師門......
裴枕這才生出一絲他已經是他二人師父的一絲荒謬感,他居然在凡間收了兩個徒弟……
不過也罷......
收都收了,也來不及後悔了。
起初不願意收,不過是他覺得,他並沒有像那些傳統的師父一樣,又是費心費力給他們挑選趁手的仙器,又是將畢生所學傳授給他們。
他所教的,也不過是教他如何打坐、吐息,利用天地靈氣儲存在自身經脈,都是些很基礎、很皮毛的東西。
想學就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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