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亂翻出來的一些小物件,屋內東倒西歪的桌椅,以及已經快要拖到地上的被子,十分無語。
這就是叫他來的原因?
還原他弄亂的現場。
他當大半夜叫他來做什麼,竟然只是為了叫他打掃衛生來的……
渾然不覺被人嘀嘀咕咕的裴枕正信步閒庭,他繞過屏風,避開沾染到鮮血的地面,站到了紅木桌子旁,也就是兇手行兇的位置,而後,推開了窗戶。
涼意帶著冷風吹了進來。
晚上,那月下清潭在月光的反射下,波光粼粼,竹葉的影子倒映在裴枕的臉上,顯得孤寂高深。
因為發生了一場命案,許多原本住在這裡的秀才們都搬出去住了,幽寂的可以聽到風聲。
沈遲很快便收拾完裡面的東西,出來的時見裴枕站在窗邊沉思,感覺有點奇怪,他走過去。
涼風習習,景色幽幽,屋檐下木蘭花的香氣順著風鑽入他鼻中,若不是因為發生命案院子陰氣森森的,就光是站在這裡欣賞月下清潭,聽鳥或鳴澗,都能心生無限歡喜。
眼前這一幕,他雖然不太懂風花雪月,但也曾在話本子裡見過,若是再有佳人在側......
若不是知道他們是來查案子的,此情此景,簡直......
「像不像在幽會?」裴枕冷不丁地開口。
沈遲的心聲突然被說了出來,他僵硬地扭頭。
他該點頭還是搖頭?
父母做媒,三書六聘嫁娶是常事,男女未曾見過面就把婚事定了的更是不少,反而幽會一詞,聽著便禁忌,宛如釘上了「偷情」的恥辱柱,在沈遲有限的記憶里,向來只在話本中看到過。
幸而他們是兩個男子,就算幽會、偷情也沒什麼,不會惹得別人猜忌。
他乾巴巴道:「是蠻像的。」
裴枕冷笑一聲。
沈遲不明白他到底要幹什麼。
這時,門「吱呀」一聲,響了。
沈遲一扭頭,看到門邊冒出了一個頭,有人貓著腰正悄悄打量裡面。
見裴枕和沈遲看過來,那人挺直了腰杆,摸著鼻子訕笑道:「原來是裴公子和沈公子,我當是誰呢……」
來人一身腱子肉,一身深藍色的立領服飾,腰上配著一把腰刀,這個人沈遲是見過的,那時把他們帶來縣衙的也是這個人,他是華陰縣的巡捕都頭。
沈遲:「都頭?」
都頭把門開了,這時沈遲裴枕才看到他後面浩浩蕩蕩跟著五六個人。都頭朝後一揮手:
「都散了,下次值勤不許再瞌睡了,連裴公子和沈公子來了都不知道,要是讓知縣知道你們招待不周,統統都逐出縣衙!」
見身後幾人慚愧低頭,都頭又諂媚對沈遲和裴枕笑道:「大半夜的,二位公子怎麼有空來這?」
沈遲和裴枕對視一眼,沒想到巡捕都頭親自來了,這也太不巧了。
裴枕淡定道:「奉知縣口諭,前來查案,恰好半夜睡不著,便拉上弟弟再來看看有什麼新線索。」
都頭疑惑:「我怎麼沒接到知縣下的這個令?」
他指的是裴枕有隨意出入案發現場的口諭。
沈遲強裝鎮定,面色不愉道:「你的意思是我們還會騙你不成?更何況,我們來這裡,不是查案子,難不成還是來銷贓的?」
這話說的就重了,都頭也不過是到換班的時候,聽到院子裡傳來動靜,這才發現有人擅闖的。
「都頭若是不信,懷疑我們二人有別心,不如一同去知縣面前對峙?」裴枕的眼眸中已是一片涼意。
都頭知道二人生氣了,擦了擦額邊的汗,斟酌著說:「那倒不至於,二位公子白日忙著查案,晚上還來查找線索,知縣知道了肯定很高興,待明日我稟報上去就好了。」
沈遲身側的手捏緊了,要稟報給知縣?
裴枕頷首:「那便有勞了。」
沈遲腦子轉了個彎,也是,三更半夜出現在這,若是還阻止都頭上報,怕是更惹人懷疑。
都頭見他二人往外走,急忙跟上:「二位公子可有什麼新的發現?」
裴枕淡淡道:「這倒沒有。」
沈遲配合嘆氣:「真是不巧,白來一趟,還讓都頭疑心了。」
巡捕都頭趕忙搖頭:「不過是一場誤會,說清楚便好。」
裴枕和沈遲出了房門,門外的衙役增加了幾個人,之前的那一批也都換成了新人,都頭追上來:
「二位稍等,路上漆黑,恐怕有危險,我叫輛馬車將你二人送回可好?」
沈遲不知道裴枕下步的步驟是什麼,只能聽他說:「那便麻煩都頭了。」
等了一盞茶的時間,便有一輛灰色頂蓋的馬車停在了院子門口,馬夫打著哈欠,候在馬車旁,見他二人出來,把矮凳放下來了,又遞手過去,只待扶他上馬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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