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聽得到不屬於自己的聲音。
它們從他的腦海深處蔓延開來,像是無數隻無形的手,伸進他的身體,抓住他的內臟,一點一點地撕扯、吞噬。
那些聲音在阿彌亞的胸腔里遊蕩,像是鋒利的刀刃,割開他的血肉,挖空他的心臟。
仿佛心臟在空洞的胸腔中無力地跳動,每一次跳動都像是在掙扎,下一秒就會被徹底吞噬。
毛骨悚然。
阿彌亞能聽到「嘎吱嘎吱」的聲響,像是牙齒咬碎骨頭的聲音,從他的靈魂深處傳來。
他的意識被一點點蠶食,像是被無數隻螞蟻啃噬的紅葉,逐漸變得支離破碎,鮮血淋漓。
「你不配……你做不到的…活不下去的……怪物……」
「……怪物……怪物……我們才是同類啊……」
「怪物……不配奢求愛……誰會愛你……可笑……」
那些聲音依舊在叫囂著,帶著一種近乎愉悅的瘋狂。
它們在阿彌亞的腦海中迴蕩,像是無數隻烏鴉在啄食他的腦髓,大快朵頤,毫不留情。
阿彌亞的意識在它們的啃食下逐漸模糊,仿佛他的存在正在被一點點抹去。
他覺得自己好像被那些殘軀推著行動,那些蒼白的手,是提著線的操控者,而他,不過是牽線木偶而已。
無形的細細的線,緊緊勒著他的所有骨頭。
身體依舊在機械地向前移動,可靈魂卻仿佛已經被那些聲音吞噬殆盡。
瘋狂的低語像是永遠不會停息的詛咒,將他徹底拖入深淵。
他似乎在做什麼……
他在做什麼呢?身體好像會自己在動……
阿彌亞的腳步越來越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他的身體已經支離破碎,可那些聲音依舊在叫囂著,仿佛要將他最後一絲意識也徹底吞噬。
他的世界只剩下黑暗和痛苦,仿佛永遠無法逃脫。
都是血。
都是血的味道。
——
阿彌亞的眼皮微微顫動,隨即猛然睜開,那雙血紅色的瞳孔,目光空洞,沒有焦點,也沒有任何波動。
仿佛他的靈魂依舊被困在那片黑海中,未曾真正歸來。
那些聲音依舊存在。
它們嘶吼著,誘惑著,咒罵著。
突然,阿彌亞猛地抬起手,毫不猶豫地抓住了插在手臂上的針管,毫不遲疑地一把扯下。
針頭帶出一絲血跡,順著他的手腕緩緩流下,染紅了潔白的床單。
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意識。
阿彌亞的動作沒有停下,身體僵硬而機械地轉向床邊,雙腿微微一動,似乎想要下地。
然而,他的腿上密密麻麻地釘著幾十根鋼釘,每走一步都會讓骨頭承受不可承受之痛。
可阿彌亞似乎根本就感覺不到這些,他的眼神依舊空洞,動作卻異常執拗,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驅使著他。
動作機械,簡直就跟沒有靈魂一樣。
那扇半開的玻璃窗外,冷風呼嘯,仿佛在召喚他。
此時此刻,
護士按照慣例來換藥和點滴,他推開門時,眼前的景象讓護士瞬間僵在原地。
「啊!」
只見二殿下的身體已經爬到了床邊,正艱難地拖著雙腿向陽台挪動。
護士嚇了一大跳,手中的托盤「咣當」一聲摔在地上,藥瓶和針管滾落一地。
護士的尖叫聲劃破了病房的寂靜,像是某種警報,瞬間引來了走廊里急促的腳步聲。
「快來救命!快來!」
護士的聲音顫抖著,幾乎帶著哭腔。
幾秒鐘後,病房的門被猛地推開,一群醫生和安保人員沖了進來。
西瑞也趕了過來,看到眼前的情況,只覺得腦袋又大了一圈,連忙打電話給晉總。
僵持了很久。
安保人員堵在門口,西瑞氣得踹開了好幾個才擠進去,他們堵在門口就算了,根本就不進去拉住二殿下——也對,畢竟誰都擔不起這個責任。
西瑞第一個就衝上去,試圖按住阿彌亞的肩膀,但二殿下像一頭受傷的野獸,瘋狂地掙扎著,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嗚咽聲。
慘白的手指死死扣住陽台的門框,指尖已經泛白。
顧及著二殿下身上全部都是傷,西瑞其實也不太敢用力,結果一不小心就給二殿下掙脫了。
西瑞人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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