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路易詭異地沉默了一下。
呃,難道說在這個世界,有錢人都喜歡往自己身上狂噴香水嗎?這味道,雖然真的很香……但是已經濃的有點讓人喘不過氣來了。
剛來到蟲族社會的路易根本就不知道,這不是什麼玉蘭的香水。
這是因為他和珀蘭斯之間的高匹配度,導致對路易來說放大了數百倍的雌蟲信息素,效果異常的顯著。
就像是珀蘭斯在飛行器內也能感受到路易的存在。
在路易打量珀蘭斯的時候,珀蘭斯同樣的也在打量路易。
這是一隻很奇怪的雄蟲。
說是奇怪,其實不如說是有點異常落魄了。
珀蘭斯的目光落在眼前那隻蹲踞於地的雄蟲身上。
在這寒風凜冽的冬日裡,那隻雄蟲竟只穿著單薄的衣物,衣物不僅少,而且還被一層薄薄的污垢覆蓋,臉頰上沾著幾抹乾涸的泥漬,看起來就是剛從泥潭裡爬上來。
當然了,珀蘭斯也沒有想到,他的這個很離譜的猜測和假設,居然就是更離譜的事實。
路易就是剛從泥巴裡面爬上來,簡直一腳一個泥巴印,身上都是泥巴,頭上還頂著草和葉子。
對於擁有嚴重潔癖的珀蘭斯而言,這樣的髒亂本應引起他強烈的反感與不適,甚至是一種生理上的排斥。
然而,異常奇妙的是,從這隻看似落魄的雄蟲身上散發出的信息素,沒有絲毫令他感到不悅,反而帶來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舒適感,一種莫名的吸引力。
珀蘭斯的眉頭輕輕蹙起,眼神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
隨即,低頭輕笑一聲。
蟲族啊,真的太容易被原始的本能所支配了。
果然,他也不能例外。
因為這一股信息素,珀蘭斯感到一股莫名其妙衝動,——更近一些,再近一些,仿佛只有那樣,才能完全沉浸在那份奇異的舒適感之中,捕捉到更多來自對方的信息素,讓自己的乾涸的軀體得到前所未有的慰藉。
從前遇到的所有雄蟲,都只能讓珀蘭斯覺得噁心和嘔吐,他從來都沒有覺得,雄蟲的信息素是什麼值得雌蟲擠破腦袋去祈求的東西。
直到現在,直到這一刻,直到遇見這一隻奇怪的雄蟲,珀蘭斯才終於能夠,稍微理解一點了。
在生物強大的法則之下,信息素作為無形的牽引力,源自本能的吸引,深刻而原始,如同沙漠烈日下乾渴者對水源的嚮往,迫切與渴望幾乎能觸碰到靈魂的最柔軟處。
舌尖因期待而微微發乾,每一縷信息素似乎都攜帶著水源的訊息,讓雌蟲不由自主地追尋,只為那一口解救乾涸的甘霖。
超越了言語與理智的範疇,攻破防線,直擊生物最本質的需求。
「這位雄蟲閣下,您願意和我聊聊嗎?」
珀蘭斯終於出聲了。
珀蘭斯毫不懷疑路易的雄蟲身份——他站到路易面前的時候,其實已經有點站不住了。
越是靠近,空氣中越是瀰漫異常濃烈的信息素,強烈到幾乎能觸碰得到,仿佛有形之物,在黑暗中無孔不入地滲透開來。
珀蘭斯站在夜色之中,表面上神情若冰霜。
可,他的鼻尖被這濃烈的雄蟲信息素完全包圍,這股氣息如此強烈,以至於珀蘭斯幾乎完全能感受到,它在他體內的呼吸中流轉,讓屬於亞雌的一切感官在這一刻變得異常敏銳。
「…啊?」
路易張了張嘴,凍得腦袋有點發愣,不過感謝他的職業素養,他還是馬上反應過來說,
「嘶,當然可以,不過,如果可以換個暖和一點的地方就更好了……」
說完之後,路易突然覺得,剛才極端且消極的頹廢消隱了一點,果然人類是群居動物,還是儘量不要一個人在這種情況下呆著,不然只會越想越多,越想越頹喪。
看到別人,相當於是看到希望,人和人之間的關係,本質上也不過就是利益交換。
既然這個人願意過來跟路易搭話,那一定程度上就代表著路易身上有可以被利用的價值,有這個人想要的東西,不論是情緒價值還是別的。
在這種情況下,路易的小命都要被凍沒了,血條都空一半了,身上也沒錢,哦不,還真有一點錢,剛才還有好些人給他施捨錢幣呢,幾個小小的硬幣現在還在他的褲子口袋裡揣著。
總而言之,就算這個人過來,真的是把他騙去嘎腰子的,那也得讓他先進空調間裡頭暖一暖再跑。
珀蘭斯沉默了一瞬間,顯然也發現路易凍得的不行了。
「非常抱歉,這位閣下,如果您願意的話,可以和我一起回飛行器裡面。」
——
飛行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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