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摸,是會有反應的。
他任由那雙手逐漸侵入自己的領地,好奇地從腕間攀至手臂,由耳鬢落至鎖骨,隔著一層單衣感受心臟輕輕撞擊掌心,然後本來不應該有任何動作的他、在某個不該動的地方動了一下之後,驚恐地拋下莊明玘逃之夭夭,躲進了臨時避難所。
愛情真可怕啊,竟然可以把理智一腳踹到副駕駛上、自己來握方向盤踩油門。
被美色沖昏頭腦的人類木然地等著心火自行平復,莊明玘那個缺心眼的混帳東西還在不知疲倦地撓門。愛情對這傢伙來說才是真正的特效藥,當初沈政寧不小心碰他一下他恨不得躲出去八丈遠,現在不給碰竟然還要追著討債。
「你別躲在裡面不出聲,我知道你在聽。」莊明玘抄起看熱鬧的無辜路過薩摩耶,陰惻惻地威脅,「你的耶穌在我手上,再不出來,我就帶著它離家出走……」
話音未落,浴室門被人咣地拉開,佛手柑味的風撲了莊明玘一臉,沈政寧皺著眉頭說:「喵喵喵的催什麼,你是著急上廁所嗎?好了你去用吧,silver給我。」
他沒事人一樣接過白毛糰子,昂首挺胸地帶著silver準備跑路,沒走出三步聽見莊明玘在身後發出森森冷笑:「好啊,我苦苦哀求半天你也不肯出聲,一聽說silver要走立馬出現,我算是看透了,你這個愛情騙子,你根本沒有貪圖我的人,就是貪圖我的狗!」
沈政寧無言以對,慚愧地抱緊了毛茸茸的薩摩耶。
莊明玘勃然小怒:「你都不反駁,你默認了!」
他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勃然,沈政寧蒼涼地心想,吾未見有好德如好色者,那他好狗總比好色要強點吧。
沈政寧虛弱地乾咳:「不要再為我打架了,你們都是我的翅膀啊……」
莊明玘像小貓巡視領地一樣,狐疑地圍著沈政寧轉了半圈,忽然高高揚起眉梢,冰涼的指腹在他抱著狗的手背上輕輕劃拉,噙著一點不懷好意的壞笑,湊到他耳邊輕聲問:「政寧,你剛才該不會是、硬了吧?」
霎時間沈政寧瞳孔三級地震,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silver的耳朵。
「別跟看見外星人降臨地球一樣好嗎。」莊明玘迎著他那「小貓咪不可以講黃段子!」的無比震驚痛心眼神,萬分無辜地說,「我又不是什麼都不懂的未成年,別忘了,我看那種片的時候你還在上高中呢。」
客觀上講他說得倒也沒錯,但是……
沈政寧憤然把silver往莊明玘懷裡一懟,虛張聲勢地呵斥:「也不許講地獄笑話!」說完腳底抹油,就著這股氣勢迅速溜走了。
Silver睜著純潔無辜的黑眼睛和他面面相覷,雪白睫毛撲閃,莊明玘俯身將它放回地上,肩頭微微顫動,忍笑叮囑道:「看吧,他惱羞成怒了,你先讓他靜一靜,等會兒我去安慰他。」
Silver哈哧哈哧地吐舌頭。
莊明玘煞有介事地拍了拍它毛茸茸的腦袋,蹲下/身輕聲嘀咕:「放心,我才不會帶你離家出走,我們說好了,要像牛皮糖一樣永遠黏住他,記住了嗎?」
他莊嚴地伸出一隻手,silver抬起厚實的毛爪子搭在他掌心裡,一人一狗鄭重地握手達成約定,就此結下了牢不可破的同盟。
莊明玘轉頭看向窗外,,晚櫻和玉蘭的花枝在寂靜溫柔的春夜中搖曳。他剛來到這裡時還是深秋,如同一棵久不見陽光的半死枯樹從西歐移栽到華北,本來沒指望能起什麼作用,可經歷了一冬的醞釀,竟然又奇蹟般地活了過來。
噩夢和詛咒陰魂不散地跟著他,就算他逃亡到海角天涯也依然無從倖免,直到終於被某個人牽住手,轉身直面過去,才發現原來心魔並非不可戰勝。
他已經可以把地獄往事當成笑話來講了……所以沒什麼好害怕的了,下次見到你時,我一定會是笑著的。
清明假期,沈政寧和莊明玘專程去了一趟興城。葉桐生的遺骨安葬在老家墓園,兩人按照沈政寧打聽來的地址找到墓碑時,卻已有人先他們一步,在黑色大理石墓碑前放好了一捧雪白的花束。
小女孩躲在媽媽身後,好奇地仰頭望向兩個對她來說過於高大的男人,陳椿倒是沒有特別驚訝,態度鎮定地朝他們點了下頭,主動打了招呼:「莊先生。還有這位,是袁航警官說過的沈先生嗎?」
「您好。」沈政寧微微頷首,「我是沈政寧。」
她既然站在這裡,就默認了不會再裝陌生人,陳椿將藏在身後的小女兒牽了出來,向兩人介紹:「這是我女兒桃桃,大名叫陳培風,桃桃,跟叔叔問好。」
桃桃目不轉睛地盯著同時半蹲下來的兩個男人,似乎被這個動作喚醒了記憶,忽然兩眼發光:「是養白色大狗狗的哥哥!還有給我畫畫的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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