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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說「都過去了」,生活總會繼續,人也要往前走,但葉桐生不是隨水流去的枯葉,他經過某些人的旅途,在其中夾上書籤,把痛苦變成了新的起點。

無論多麼孤獨,無論多麼困難,懷抱著曾經的火種繼續走下去吧,別忘記他。

冬日的尾巴在年節里過的飛快,農曆新年假期結束後,沈政寧從老家回到盛安,驚覺樓下的灌木已經抽芽,花樹含苞,今年春天似乎來得格外早。

總是懶洋洋窩在陽光房裡冬眠的大設計師莊明玘也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工作熱情。過完年後,他往外跑的次數開始直線上升,很快超過了去年年底三個月的出門總和。雖然莊明玘每次都有合理名目,要麼是大客戶私人訂製業務,要麼是展會或藝術沙龍,但沈政寧留心估算了一下,最近兩周他出門的頻率基本穩定在每周四到五次,已經快要跟固定打卡出勤的程式設計師持平了。

倒不是說莊明玘不熱愛本職工作,只是從前他因為不喜歡跟陌生人接觸,這類人多的活動一向是能推則推。如今他忽然一反常態地配合公司安排,甚至回到家後也不怎麼抱怨,出門比此刻蹲在他腳邊、尾巴在地上拍得啪啪響、急切地想要出去玩的silver還積極,那必然是在外面靜悄悄地作妖。

風衣從背後落在肩頭,莊明玘走路沒聲,悄悄地在他肩上幾公分處探出腦袋:「回完消息了嗎?我們走吧,silver急得快要說人話了。」

沈政寧打字的手指微微一頓,保持著上半身紋絲不動,飛快地回了條微信,鎮靜地收起手機:「好了,回完了,走吧。」

極近地吹拂著他臉頰的氣息又無聲無息地移走了,莊明玘若無其事地蹲下/身去給silver系牽引繩。

這麼近的距離、這個不妙的位置……無異於在莊明玘的警戒線上走鋼絲,沈政寧但凡稍不注意,一轉頭就能跟他撞個臉對臉。但莊明玘恍如對自己的危險性毫無自覺,最近還特別熱衷於這種作死式碰瓷,經常默不作聲地出現在他的必經之路上,就等著沈政寧某天不小心一腳踩中他的尾巴。

種種行徑簡直像一隻得到了新玩具的貓,又警惕又好奇,於是一直試探地聞聞嗅嗅,圍著他來迴轉圈。沈政寧預感用不了幾天他就要膽大包天地上手扒拉,而「玩具」本人卻只能忍氣吞聲、一動不動地裝死,以免把這位脆皮又玻璃心的祖宗嚇出應激。

莊明玘到底是哪根弦搭錯,高冷了十來年,怎麼突然開始走黏人路線了?

氣溫回暖,初春的晚風裡有泥土和草葉的味道,月亮棲息在長出新葉的梧桐樹上,silver高高翹起的尾巴上像是頂著一層瑩瑩光暈。

「明天下午我要出去開會,散會早的話能提前到家,」沈政寧裝若無意地隨口問道,「你下午有安排嗎?想吃什麼可以現在點,我順便買菜回來。」

「嗯,有個設計手稿展覽,應該不會很晚。」莊明玘很有興致地說,「我想吃上次那種干煎的粉紅色的魚,它是時令菜嗎,現在能買得到嗎?」

「馬頭魚?我明天看看。」沈政寧想了想,「再配個薺菜餛飩吧。」

莊明玘一手拉著silver的牽引繩,一手揪著他的風衣腰帶晃了晃:「好呀。」

月光投下兩人肩膀挨著肩膀的身影,沈政寧默默心說莊明玘也是好起來了,積極出門積極吃飯熱愛工作熱愛生活,這簡直……

完全不對勁啊!

陰鬱黑貓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陽光大橘啊?老師這好像不是我們家貓吧!

次日下午,沈政寧提前半小時從會場溜走,沒有直奔生鮮超市,反而開著導航殺到了展會現場。

建南路一帶匯聚了時期的宅邸建築,數棟典雅古樸的花園洋房坐落在林蔭路兩側,其中最富盛名的「庭芳公館」向來受到奢飾品牌青睞,經常承辦各種珠寶藝術品展覽活動。

沈政寧前一天在網上預約了展覽門票,在車裡換了件外套,戴上黑框眼鏡和口罩,對自己的形象稍作改造,假裝參觀遊客走進了公館。

洋房內部裝修十分雅致,燈光柔和朦朧,展廳里更是一片昏暗,不靠近的話其實不容易被認出來。沈政寧隨便掃了一眼玻璃櫃裡的展品,目光在場中逡巡兩遭,很快鎖定了展廳西面的莊明玘。

即使在這麼昏暗的環境下,他還是很顯眼,高挑得跟周圍人群仿佛不在一個圖層。

他並不是一個人來看展,身邊還圍著幾名外國人,一行人沿著展位慢慢地走,一邊用英語低聲交談。沈政寧落在他們身後兩三米外,借著展示櫃玻璃反光,注視著莊明玘等人看完展覽,在出口處與眾人輪流握手擁抱道別。

沈政寧的大腦在不到五分鐘內燒斷了八百回,某個瞬間他甚至懷疑自己的眼鏡度數買錯了——他沒看清楚導致認錯了人,那並不是他家那隻一碰就炸起三尺的貓,對方只是和莊明玘的身材長相職業都恰好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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