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奇地問:「撈麵條是什麼意思?」
袁航一時也沒理解這個險惡的梗,沈政寧耐心地解釋:「是一個生動形象的比喻,用來描述我們袁警官的辦案風格,這裡有整整一鍋線索,但他可以做到一筷子下去全部稀碎,一根也撈不上來。」
莊明玘:「也、也許是水逆……」
袁航捂著心口緩緩從沙發上滑落:「……你的惡毒令我心碎,我待會兒要去樓下開點藥吃,沒關係,這算工傷,醫保會給我報銷的。」
不遠處的護士站:大白天哪裡來的啜泣聲,好瘮人,不管了先放首《大悲咒》吧!
「好消息是人抓住了,昨天晚上連夜審訊,已經全部招供了,包括葉桐生的案子。」袁航清了清嗓子,收斂起玩笑的神情,「你的判斷是正確的。」
「監控里沒有找到他,是因為他對那段路上的攝像頭非常熟悉,特意避開了——他跟蹤葉桐生將近兩周,一直在找機會動手,那晚巧合地撞見了高啟輝與葉桐生見面,趁著葉桐生頭部受傷不能動,他將葉桐生帶到河邊,用葉桐生的帳號發了【對不起】的朋友圈,然後將葉桐生推進新柳河,偽造成葉桐生跳河自殺的現場。」
沈政寧:「外套呢?」
「外套上沾了葉桐生的血,他為了掩飾前一環高啟輝的犯罪過程,脫掉外套帶走燒了。」
「只是出於這個理由嗎?」
袁航沒有立即作答,反而抬起眼皮瞥向專注削蘋果的莊明玘,又轉向沈政寧:「你當時被他襲擊之後,為什麼第一時間判斷他可能是殺害葉桐生的兇手?兩次作案時間相隔三個月,你是怎麼把他們聯繫在一起的?」
這幾天莊明玘不問、沈政寧也就一直默契地不提,然而該來的終歸躲不過,最關鍵的核心問題,此刻終於被袁航拎出來攤在了日光下。
莊明玘動作一頓,長長的果皮從中間斷裂,撲通掉在垃圾桶里。沈政寧明明沒有正對著他,卻仿佛後腦長眼一般,頭也不回地說了聲「小心手」,旋即條理清晰地回答袁航:「因為兇手不是隨機殺人,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莊明玘。但明玘常年在國外,葉桐生去世後才回國,他在國內的人際關係很簡單,短短三個月有一半時間都在頭疼腦熱,說實話不太可能跟誰結下深仇大恨。」
「而且案發的時間地點也很微妙,他身邊沒有安保,而且天天都要遛狗,想不引人注目地對他下手有的是機會,為什麼非要選在那天?因為兇手沒有掌握他的行蹤,是前段時間他意外變成網紅後,他的名字和所在地才被兇手注意到,而那天他在新柳公園遛狗被拍,終於給兇手提供了準確位置。」
「不是新仇,不是熟人,那就是國內的舊仇了。莊明玘高中畢業後出國,和葉桐生是舊相識,雖然不清楚具體情況,但『過去』確實發生過什麼。我們既然已經確定了葉桐生案可能存在第二個兇手,葉桐生的相關人又遭受了襲擊,那為什麼不可能是同一個兇手?」
「全中。」袁航無聲地給他鼓了鼓掌,「你猜對了,的確是舊仇。」
可沈政寧並沒有順著這個話題繼續追問下去:「這個在葉桐生案的表現堪稱縝密,為什麼到了莊明玘這兒就大開大合,完全放棄了掩飾,這三個月里他受了什麼刺激嗎?」
「也許莊先生的出現,對他來說就是最大的刺激。」袁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保持著鎮定神色,口吻卻有一針見血的銳利,「政寧,從剛才開始你就一直在繞彎子,一個案子裡最讓人好奇的部分你連問都不問,這不太像你——是你對他的保護欲影響了你的理智判斷嗎?」
沈政寧對答如流:「不,我只是尊重他人隱私,不隨便揭人傷疤,這是作為普通人的基本修養。查證犯罪動機是警察的工作,這恐怕不應該是你問我,該我們問你才對。」
袁航「呵」地冷笑一聲:「你現在決定站在他那邊了?」
「有家有室的人不要說曖昧不清的話。」沈政寧鎮定道,「我們受害人本來就是一邊的。」
袁航用那種古代大臣看昏君的眼神譴責地瞪著他,莊明玘終於削完了他的蘋果,切成小塊整齊地放進小碟子裡,抽了兩張濕巾擦手,一邊慢條斯理地說:「袁警官,有話不如直說,可以不要再騷擾病人了嗎?」
「你認識這個人嗎?」
袁航推過來的手機上是一張中年男人的照片,容長臉,三角眼,高顴骨,膚色黑黃,雙頰消瘦,法令紋很深,皮膚不知道為什麼松垮得厲害,像一層皮掛在骨頭上,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
莊明玘和沈政寧湊在一起認真地端詳了片刻:「不認識。」
「鄒金亮,三十三歲,H省興城人,這個人就是葉桐生案和公園傷人案的兇手,他在審訊中供述行兇動機是為了給他的父親報仇。」
「他一口咬定十二年前,你和葉桐生害死了他的父親。」袁航不躲不閃地正對上那雙清透冷淡的琥珀色眼睛,「莊先生,方便跟我走一趟嗎?」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楼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