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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生病在家裡打個點滴莊明玘都應激得天翻地覆,這次連肢體接觸加環境刺激,所有雷一次性踩了遍,他竟然也能像個正常人似地跟著救護車到醫院,親眼看著沈政寧被推進那扇門裡,甚至辦完住院手續後還能繼續站在那裡發呆。

那種要失去什麼的劇烈恐慌完全占據了他的心臟,以至於他短暫地克服了相伴多年的魔咒——不能鬆手,不能放開他,哪怕要承受劇烈的反噬,回憶里的陰影面積再大、也不會比沈政寧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捅一刀更可怕了。

以前他仗著沈政寧的心軟縱容、過分放大自己的感受,一天到晚風吹不得雨淋不得;而現在為他遮風擋雨的傘折斷了,他被狂風暴雨劈頭蓋臉地洗禮,也沒有立刻就嬌弱地死掉。

原來PTSD也會欺軟怕硬,還是是他太過軟弱、裹足不前,所以才什麼都保護不了,救不了自己還要把別人拖下水。

從胃底席捲而來的嘔吐感一瞬間衝破了喉頭,那熟悉的感覺甚至讓莊明玘升起了一絲憎恨——它是宣告魔法時刻結束的午夜鐘聲,短暫的「正常人體驗卡」結束了,那個世界在他指尖外合上了大門。

「你真的沒事嗎?」袁航跟了進來,不知道從哪掏出一瓶水遞給他漱口,「是不是被嚇著了?」

莊明玘吐得胃液都供不應求,好半天才捋順了自己快要亂成毛線團的呼吸頻率。他避開了袁航過來攙扶的手,弓著脊背站在洗臉池前,用冰冷刺骨的自來水和堪稱蹂/躪的力度搓掉滿臉的狼狽頹喪,然後挺直了腰,擦乾水珠,把自己重新撐出個人形,嗓音沙啞但很鎮定:「沒事,我可能有點暈血。」

袁航將信將疑地看了他一眼,但他畢竟不是沈政寧,於是接受了這個看上去非常正常的理由。

兩人回到走廊上,莊明玘依舊站著,袁航勸不動他,只能自己坐下,沒話找話似地說:「我還是不太明白,政寧是怎麼確定的那個人就是殺害葉桐生的兇手。」他抬眼瞄向莊明玘:「你有什麼頭緒嗎?」

「沒有,那時太亂了,他沒辦法詳細解釋,而且他的思路一般人很難跟得上。」莊明玘冷淡地答道,「至於我,我甚至不認識那個人,更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捅我,這種事袁警官還是直接去問犯罪分子比較快。」

「雖然咱倆只見過一回,不過聊天時政寧經常提到你,我一直覺得他對你有種過剩的保護欲。」袁航就像聽不出他的話外之音一樣,直眉楞眼地說,「我覺得他不會犯感情用事的錯誤,所以我相信他的判斷。」

「既然他認為兩起案件是同一兇手,那麼按照我們普通人的思路,就要先從受害者身上尋找共性——」

「莊先生,方便請教一下嗎,你和葉桐生的交集、聯繫,或者共同點是什麼?」

不知道是白熾燈的光效還是他真的踩爆了人家的雷點,莊明玘神容蒼白陰鬱,那居高臨下的視線裡帶著森然冷意,袁航懷疑如果不是看在沈政寧的面子上,莊明玘可能連這個眼神都懶得分給他,只會徹頭徹尾地無視他,把所有試探都當做拖拉機開過的噪音。

袁航很清楚某些時候自己的工作就是要扮演戳人痛處、揭開傷疤的惡人,為此他必須保持近乎無情的單刀直入以及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決心,哪怕對方是全然無辜的受害人。

他面上八風不動地回視莊明玘,但其實心裡怕得要死,很想抓著他的大衣下擺哭訴「哥哥,我這麼逼問你,你男朋友知道了不會罵我吧」。

「2010年興城市四山區某個醫療機構火災案件,你能調得動案卷的話,可以去查一下試試看。」

莊明玘轉開目光,盯著對面牆上的防火箱,態度冷漠得像在大〇發殺了十年魚,但袁航能感覺到這種隱約的牴觸並非針對他,而是出於內在的自我克制:「我相信警方的偵查手段不至於抓不到一個當街行兇的罪犯,等兇手落網再來問我不遲——如果他的仇恨確實是針對我和葉桐生的話。」

袁航迅速摸出手機打開便簽,記下了幾個關鍵字:「你有懷疑對象嗎?」

莊明玘搖了搖頭。

袁航:「是『沒有』還是『太多了數不過來』?」

莊明玘:?

袁航抬了下手示意投降:「開玩笑。我回去就查,感謝你的配合。」

莊明玘一看就是那種特別難撬開的河蚌,袁航懷疑如果被捅的他自己,他估計都不肯輕易吐口,只因為現在躺在裡面的是沈政寧,他才願意在底線上讓步:「你放心,我們一定儘快將兇手逮捕歸案,不能讓沈政寧白挨那一刀……你的手機是不是在響?」

大衣口袋裡傳出「嗡嗡——」的震動音,莊明玘掏出手機看清屏幕,表情肉眼可見地一僵,立馬跟被咬了一口似地甩手扔給袁航。袁航手忙腳亂地接住了:「幹嘛啊,你媽的電話有什麼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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