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海膽
「前言收回,」莊明玘立刻翻臉,森然向質疑他心智水平的大膽狂徒發出最後通牒,「我要帶著silver一起搬家——回去就搬,遠走高飛,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它一根狗毛。」
話一出口沈政寧就意識到自己踩了貓尾巴,莊明玘果然小發雷霆。他立馬滑跪表態:「我道歉,我錯了,我檢討。」並伴以低聲下氣,「孩子還小,經不起舟車勞頓,你不在家的時候我一定好好照顧它,絕不讓它受一點委屈。」
莊明玘並不接茬,那對琥珀般剔透的淡色眼珠在他臉上停了一霎,又冷冷地別開視線,那意思是好啊你眼裡只有狗,那你去跟狗過一輩子吧。
沈政寧揣在口袋裡的手指微動,碰到了手機冰涼的屏幕,有點想打開百度緊急搜索一下「貓生氣了怎麼哄」。
他沒有哄貓的經驗,倒是知道怎麼對付生氣的人,只要不出聲也不搭理他,把他晾在一邊,美其名曰「冷靜一下」,心理素質差一點的人過一會兒就會主動反思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但那可是莊明玘,別說知道什麼是「過分」,沈政寧懷疑他壓根就沒開通「反思」這個功能。
在他大腦急速運轉思考解決方案的短短兩秒內,莊明玘身邊的氣溫又憑空掉了一度,為全球變暖做出了一點微不足道的貢獻。
「菠蘿派。」
莊明玘耳尖不明顯地一動,用眼神發了個問號過來。
「吃嗎?」沈政寧朝路邊麥〇勞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覷著他的臉色,又補了一句,「只請你,沒有silver的份,怎麼樣?」
太幼稚了。
莊明玘心想虧你還好意思問我幾歲了,你的心智水平難道超過幼兒園水平了嗎,一邊挑剔地掃了一眼早餐GG牌,矜持地說:「哦。」
沈政寧進去五分鐘,拎著紙袋走出來,用紙巾墊著手遞給他硬紙殼包裝的菠蘿派。莊明玘撕開封口,注意到袋子裡還有包好的麥滿分,咬掉了酥脆外殼一角:「你不吃嗎?」
深秋清寒是滾燙香甜的菠蘿派最好的搭檔,涼風讓那有點燙口的熱意變成了心理上的溫暖感。沈政寧替他挽著silver的牽引繩,餘光瞥見他形狀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暗忖果然還是零食大法有神效,隨口回答他:「我們家從小的規矩,不允許在外面邊走邊吃東西,習慣了。」
「你家有皇位要繼承嗎?」
「沒有,」沈政寧說,「祖上三代就出過我爸一個公務員,還不是世襲制。」
「那你為什麼沒去考警察?」莊明玘難得好奇,「以你的天賦,應該很適合走這條路,雖然可能沒你現在收入那麼高就是了。」
「嗯……我沒跟你說過嗎?我父親是因公殉職的民警。」沈政寧說,「加上那個的政策原因,我是獨生子,家裡人無論如何也不同意讓我再走這條路,怕再出點什麼事。」
莊明玘再不食人間煙火,也能通過這短短几句話勾勒出沈政寧的成長環境。也許經歷過艱難時刻,也許並不事事合心,但大體上還是被家人保護得很好,那些過往塑造了如今的沈政寧——聰明優秀,體貼溫和,安穩地按照家人的期望走在平坦的道路上,人生和事業都是一望即知的順遂。
如果不是葉桐生出事,他們的命運線相去萬里之遙,本來不應有任何交集。
「也是,」莊明玘說,「你是他們唯一的希望,安穩一點也好。」
「不過現在回過頭來想,其實……」
「其實什麼?」
「沒什麼。」輕飄飄的笑意像寫在水面上的字跡,沒等人看清便消隱無蹤,「你什麼時候出發?需要,呃,預定南瓜馬車接送服務嗎?」
「……」莊明玘一臉無聊地看著他,語氣冷漠,「這個梗已經不好笑了。」
「真難伺候。」沈政寧嘖了一聲,有种放下靈長類尊嚴陪貓玩耍反而被貓鄙視了的微妙不爽,「說正經的,要不要送?你坐飛機還是高鐵?」
他想到的是莊明玘自己沒車毛病又多,還是個經不起一點磕碰的金貴花瓶,總要親自安置好他才讓人放心;卻下意識地忽略了他是個二十多歲智力正常、有自理能力的成年人,就算剛回國時人生地不熟,一個月過去,也總該學會了用支付軟體和打車軟體。
「還沒買票。」莊明玘懶散地應了一聲,把包裝紙丟進路邊垃圾桶,然後用一種「既然你誠心誠意地要求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答應你」的寬容態度說,「明天早上要遛狗,時間有點緊,為了不耽誤你上班,訂中午的機票吧。」
沈政寧對他這種現上轎現扎耳朵眼的行為嘆為觀止,判斷他純屬是錢多燒的。
他忍不住發問:「你到底是拖延症呢,還是壓根就不想出門?」
莊明玘睨了他一眼又收回,低垂著眼皮,似抱怨又似賭氣地幽幽道:「明知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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