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不服氣地鼓起臉:「媽媽從來沒有自己去打針,都是讓我打,媽媽也怕打針。」
陳椿怔了一怔,稍有平息的頭痛突然變本加厲地跳動起來,她還沒想到該怎麼回答,放在外間的手機忽然響起了簡訊提示音,她連忙起身,匆匆囑咐:「好了,你不許嚷嚷,乖乖躺好,媽媽去拿下手機。」
走到客廳,陳椿點開簡訊,頓時皺起了眉頭。
現在已經是凌晨時分,家裡的退燒藥用完了,附近的藥店也關門了,她從網上24小時營業的藥房裡下單了兒童退燒藥,結果剛才藥房突然發消息來,說是目前退燒藥缺貨,讓她退款另行購買。
桃桃在房間裡動來動去鬧個不停:「媽媽,媽媽——我想看繪本——」
「媽媽馬上來,等我一下。」
陳椿隨口答應著,匆匆點進連結退款,又打開軟體換了家藥房買退燒藥,付款成功後隨手放下手機,趕回到臥室安撫女兒。她今晚也淋了雨,腦子裡像搭了根漏電的高壓線,帶著眼眶一跳一跳的疼,不知道是不是感冒的前兆,決定等女兒睡著後沖包感冒沖劑喝掉。
過了一會兒,手機鈴聲響了,她走出去接電話,送藥的外賣員告訴她藥品已經送達,按照備註放在了家門口。陳椿倚著門,屏息等門外對方的腳步聲徹底遠去,才開門將掛在把手上的紙袋拿進來。
桃桃吃了藥,終於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陳椿鬆了口氣,只覺得有顆彈力球在腦袋裡來回亂撞,頭疼得更厲害了,勉強撐著床沿站起來。
手機又「嗡嗡」地震動起來,她怕吵到女兒睡覺,趕緊帶上臥室門,一手接起電話:「餵?」
「您好,您的外賣到了,給您放家門口了。」
「嗯?」陳椿莫名其妙,「什麼外賣?」
「橘泉送藥。」外賣員的聲音同時在電話和門外響起,「等我看下啊……您是503陳女士,尾號8798是吧?」
陳椿:「……」
「你先放門口吧。」她艱難地說。
「好的。」
可是十幾分鐘前藥已經送到了……難道是沒有成功取消訂單?既然有藥,那又為什麼要通知她缺貨,還是說第一份退燒藥有問題?
陳椿思緒凌亂地把另一袋藥拿進來,在這短短半分鐘之內,手機又接連響了幾聲。不祥的預感在胸膛里衝撞,潛意識似乎已經找到了答案,可思維卻陷入了短路,她手指顫抖得幾乎劃錯鎖屏,緊接著看到了頁面上連續四條銀行簡訊提示。
陳椿眼前一黑,腦子裡「嗡」的一下。
那根跳躍著火花和刺痛的電線終於爆炸了,她像甩開一塊燙手的火炭一樣丟開了手機,蜷成小小一團,把自己囫圇塞進了窄小的餐桌下。
月色銀白如雪,寂靜的幽夜裡,傳來了低低的飲泣。
「袁航!」
「在,怎麼啦?」
袁航從套間門口探出頭來,錦西分局刑大隊長秦東明一心二用地邊敲鍵盤邊回微信,把內網信息轉發給他,頭也不抬地吩咐:「丹坊鎮轄區派出所報上來一個案子,清源污水處理廠通往新柳河的排水口附近發現一具無名男屍,不排除刑事案件的可能,你帶人出個現場。」
辦公桌旁邊的印表機「滋滋」地吐出筆錄,袁航拿過來囫圇看了一遍:30歲左右的男性,溺水死亡,後腦處有明顯外傷,看來這就是不排除刑案的原因,不過落水後被河道中的石頭或者排水管撞到頭的前例也並不鮮見,有可能是自殺,或者一場不幸的意外。
先入為主不可取,但只要是人就免不了傾向性,他一邊在心裡祈禱不是兇殺案,一邊將列印紙隨手疊吧疊吧塞進兜里:「好嘞秦隊,那我去了。」
「做好現場處置,尤其是注意影響。」秦東明說,「有什麼新情況及時向隊裡匯報。」
袁航微微一愣,一時沒領悟到那個「尤其是」的具體含義,含糊地點點頭:「我明白了。」
他給法醫和技偵發了消息,出門右轉,還沒走兩步,腿上突然「撲通」撞到了某個半軟不硬的物體,袁航一低頭,對上一張被口罩遮住了三分之二的小臉,琥珀珠子般的大眼睛裡迅速湧起了淚花:「嗚哇……」
「我……這誰家孩子?」袁航堪堪咽下粗口,趕緊伸手把小女孩從地上撈起來,托著腋窩恭恭敬敬地把她平移到走廊塑料椅上,「對不起對不起,叔叔走路沒看道,撞哪兒了?摔疼了沒有?不哭不哭……」
聲音驚動了隔壁反詐辦公室,一個盤發的年輕女人匆匆衝出門來:「桃桃?!怎麼了?」
「實在不好意思,剛才不小心撞到您家孩子了,摔了個屁股蹲兒。」袁航趕緊道歉。他看見對方神情憔悴,滿眼都是紅血絲,不難想到這是來報案的受害人,已經遭受了巨大精神打擊的人禁不住任何刺激,他朝辦公室里探頭望風的丁晟招了招手,示意他趕緊過來接手,不要耽誤他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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