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需要他開口說要談。
江枝開車去了較為偏僻的地方,這裡只有密密麻麻的竹林,是別人釣魚的魚塘。她把車子熄火,推門下車,周淮律緊隨其後,他繞到車前,走到江枝的面前。
晚風吹來,她把披肩收攏起來,修長的手指摁住披肩的口子,捲髮隨風輕吹,她視線注視著遠方。
她的平靜和他的凌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急於撇清自己,生怕她誤會,誤會他是不是還和裴子舒有存在私下的聯繫,他沒忘記離婚的原因導火索是什麼:「枝枝,我剛才問了,她是在我們登記離婚的時候聽到了我們的對話,你要相信我,我和裴子舒沒有任何的聯繫,我不知道她怎麼會跑來禪城。」
「照片的事情我已經拿到了底片刪掉了,我看了,根本沒有任何裸露,」他扶住她的肩膀,企圖讓她放心,卻看見她格外平靜的目光,他有心解釋和裴子舒的關係,卻發現她好像根本都沒有任何介懷。
她的確是沒有任何想法去驗證他們到底有沒有聯繫,只是裴子舒的出現,讓她意識到,她這些年來的可悲和委屈,還有些沒說完的事。
「我和裴子舒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她和裴子舒之間的那層布,終於徹底撕開來了。
她收回視線,攏了攏披肩,像是自我保護,給自己安全感,乾脆訴說起以前的事情:「我以前很怕裴子舒的,婚前我被她欺負,後來,我以為你們互相喜歡。所以我一直活在她的陰影下,看到你們在一起,我就受不了,我覺得她要把你搶走,我那段時間過得很難受很壓抑,很不自在。」
她第一次正面和他談裴子舒,她笑的有些心酸,有些可憐:「當我下定決心要離婚的時候,我是做了成全你們的打算,我不知道,你從來沒喜歡過她。」
「我從未喜歡過她,」周淮律喉結咽動,見她袒露心聲,他心裡有久違的感動,他誠懇道:「在那次之前,我都不知道你有過這些誤會,也不知道以前被她欺負過,說到底,是我的失職——」
她打斷他:「你知道我為什麼,總是穿白色裙子,留著長頭髮嗎?」
江枝看著他,她壓在心裡的秘密,終於,在今天宣洩出來:「我一直以為,你喜歡裴子舒,所以我去模仿裴子舒穿的衣服,留的髮型,從和你在一起的時候開始,我就覺得我再也不是我自己,而是別人的影子。」
從她穿上白色裙子開始,留下長發開始,那就是她被裴子舒遮住陰影的開始。
他從不知,這個誤會深耕開來裡面藏了她這麼多的秘密和心酸,周淮律眼神震顫,他有話想說,想開口,她卻不讓。
她好不容易找到丟失的自己,掙脫開裴子舒給的陰影里,她告訴他,為何會莫名其妙說起裴子舒。
歸根結底一句話:「放過我,周淮律。」
他終於明白她鋪墊那麼多,主動袒露心聲,原來是為了後面這句話,要他放過她。
他以為她說這些,是要和他和好,是要給彼此一個機會,但是沒想到她是為了鋪墊徹底分離。
「這些都是誤會,我從來沒把你當成誰的影子,不要說放過你,不要說,」從私宅開始就壓抑的情緒使他的心臨近崩潰,他忽然就握住她的肩膀,開口時,嗓音已然嘶啞道:「外公還不知道我們離婚了,我們可以重新來過,以後我們就住在禪城,我不回周家,我們一直陪在他身邊,我們做你想做的事情,這裡我也不拆,我就——」
江枝就這樣任由他握著她的肩膀,眸子紅紅的看著他,打斷他,給了他致命一擊的話
——「外公知道了。」
她看著他越來越痛苦的面容,再道:「不是裴子舒說的。」
「是我告訴我外公,我們離婚了。」
所有的聲音都在這瞬間安靜了,只剩下她這句話的回應,反覆在耳邊盤旋。
她主動說的,她主動說的。
瞳孔里的男人情緒發生變化,他難以置信地閉上眼,只問她:「為什麼?」
為什麼?
她自己說的,她自己去告訴外公的,那就證明她要把這條路封死了,連表面的和平都不願意維繫,也不給他再接近的機會,他連掙扎的機會都沒了。
江枝看著周淮律,他再睜開眼時,眼睛紅透了,神情落魄無助,略有哽咽道:「為什麼啊!」
他是質問,更是心碎。
他以為裴子舒沒說,她就會不說——
到底是心碎於她親手了結這個局面。
「江枝,我一直在改啊!」他說完這句話,眼淚隨之掉下來,訴說著,想要證明給她看,每個字都伴隨著他的淚滴:「你看我,我現在會做飯,知道你喜歡吃什麼,知道不喜歡吃什麼,我知道你的生理期。我在變好、變好,我還會繼續變好的——」
她從未見他如此心碎過。
他的眼淚帶動她的情緒,江枝的心也到了臨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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