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好說:「不能嗎?你現在不是在用錢買我的親情?」
他啞口無言了。
之前幾次坐在一起,鄭好總是用那雙酷似她母親的眼睛安靜地看著他,沒有指責也沒有動容。
短短几個月她變化很多,由沉默寡言變得伶牙俐齒乃至夾槍帶棒,鄭川穹不知道這算不算好現象。
桌上的牛排冷硬無法入口,兩人各自端著熱飲,沒再說話。
鄭好看著對面長了皺紋的男人,恍惚想起來曾經也有過一些溫情的時刻,只是太模糊了,現在回想起來就像別人的記憶。
也確實是應該屬於別人的溫情。
鄭好的眉眼垂落下去,曾經夢寐以求的東西已經變得陌生而多餘。
世界上所有東西都有保鮮期。
心裡有些缺口不必要填補,早就在時間雕刻下模糊得不再稜角分明。她的目光已經停留在新的風景里。
每月例行的會面就在沉默中結束了。
推開椅子準備走時,鄭好停頓了兩秒,到底沒忍住:「你再找找其他情人,也許還有很多失散的私生子等著接受你無處安放的父愛。再見。」
夜已深,今晚天空沒有月亮。
海潮的聲音隱隱綽綽,聽不清楚了。
她在中空花園坐了一會兒,腿上被蟲子咬好幾個包,心潮起伏漸漸被痛癢取代,悻悻準備回房間去。
誰知道一轉頭看見李遇戴著耳機坐在光亮處,看見她,站起來。
鄭好呆了呆:「你坐這多久了?」
李遇說:「不久,聽說樓下花園來了個慷慨的大善人,我下來見見。」
順著他的目光看見自己腿上紅腫的鼓包,鄭好默默摸了摸鼻子。
海邊的蚊蟲不比家裡,嚴重點的留疤不說,治療過程中也很遭罪。
李遇去前台借了備用的藥膏,拎著她的腿塗藥,圓圓的一小罐是綠色的膏體,有點像青草膏,抹在腿上清涼得像薄荷。
鄭好曲著腿,下巴拄在膝蓋上,看他微垂的濃密睫毛。
她動了動腳趾,李遇抬頭看她:「嗯?」
鄭好眨眨眼:「你知道我的秘密了。」
「所以呢?」
「拿你的秘密來換。」
「強買強賣啊你。」
「對,不然我好吃虧。」
李遇漫不經心地把指尖剩餘的一點藥膏抹在她小腿肚上,忽然沉默。
鄭好不由也緊張起來,抓著抱枕坐直了:「是什麼大秘密?你悄悄說,我不告訴別……」
聲音戛然而止,小腿肚被他揉捏了下。
鄭好閉上嘴,面無表情跟他對視。
李遇慢吞吞開口:「我想……」
鄭好用枕頭捂住了他剩下的話。
***
鄭好簡短地補充了她的家事。
她媽媽陸程玉生下她的時候才十九歲,正是奮不顧身為愛獻祭的年紀,不知天高地厚自以為愛情高貴永恆勝過世間一切。
鄭好還小的時候,鄭川穹其實常常來別墅,後來他自己的兒子出生,漸漸就少了。
她們住在一個臨湖的大別墅,夜裡睡不著,陸程玉就拿著抹布蹲在地上擦地,一層一層地擦,擦完天就亮了。
傭人沒有用武之地,被辭退了。大別墅更加空曠。
後來陸程玉一個人帶她回到吳城,然後她就死了。
外公撫養鄭好直到十八歲,不再見她了。
李遇沒說什麼,摸了摸她的頭。
鄭好已經不在意了,只是說起她對於鄭川穹時日無多的猜測:「否則二十年來對我不聞不問的人,為什麼一夜之間冒出來?」
李遇想了想,思維隨她發散出去,他的想法就陰暗了許多:「有可能他兒子身患重病,要親屬配型捐腎捐髓?你這血濃於水的親女兒恰好派上了用場。」
鄭好立馬說:「我不捐。」
李遇摸著下巴,又提供另一種可能:「也沒準是他公司碰到什麼危機,需要家族聯合來換取錢權交易?該不會你爸已經安排了十七八個聯姻對象等著你回去聯姻吧?」
鄭好恍然:「怪不得他勸我和你分手。」
李遇調侃:」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傍上這麼年輕的富婆。」
「不過呢。」鄭好又想,「也許他的私生子太多了,他又不是什麼全市首富,遺產層層分配,我該不會只拿到一個謝謝惠顧的紅包吧?」
李遇隨口答:「說不準。」
他比較好奇鄭川穹怎麼勸她分手的。鄭好挑了幾句轉述,又說:「他也嫌棄我的,無業游民、浪費社會資源,沒能繼承他的商業頭腦。」<="<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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