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從第一次見面就沒看到這兩人有什麼親密的舉動,開車過來兩個人在后座坐得很規矩,李遇一直在睡覺。再就是吃飯的時候,李遇靠在那裡,支使鄭好做這做那,像個頤指氣使的大少爺。
親近中帶點不那麼親密的生疏感,他猜想兩人是表兄妹,再不濟,得是重組家庭了。
而且早上鄭好在酒店四樓出去,那層是雙人套間呀……
莊肅安看著他往前走去的背影,對廖青陽說:「不會吧?我當著人正宮的面撬了一下午牆腳?」
廖青陽豎起大拇指:「嗯,你超綠茶的。」
整點有人魚劇場,人群聚集著提前半小時往表演場地前進。
熙熙攘攘間,一個錯眼鄭好就不見了。
李遇給她發信息,問她在哪。
不知是沒看見還是不想搭理,很久沒人回復。
憑藉他對鄭好的那麼點了解,她應該不會擠在人群中看演出。
十幾分鐘後,他在水母館找到鄭好。
她又沒有了先前的興致勃勃,dv機收起來,蹲在小窗前安靜地看水母呼吸、翻滾。
水母館裡有很多這樣的小缸,她獨占著角落裡的一個並不引人注目。
玻璃缸內是夢幻斑斕的海洋精靈,蓬鬆的觸鬚五顏六色,像炸開的蘑菇雲,靜謐而可愛,她看得入了神。
李遇放緩腳步,在她旁邊蹲下來。
鄭好的腦門貼著玻璃,以接觸面為支點轉過脖子,看見是他,又慢吞吞扭回去,沒有要搭理的樣子。
李遇戳她肩膀:「在想什麼?」
過了一會兒鄭好才回答:「在想,水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生物。」
李遇:「因為沒有腦子?」
「對呀。不止沒有腦子,心肝脾肺腎統統都沒有,身體裡百分之九十八都是水。它的快樂沒有人能夠想像。」
「它沒辦法思考自己是否快樂,就只是活著。」
「那叫快樂而不自知。」鄭好不許他說水母壞話,不要聽了。
李遇換了話題:「有一種燈塔水母面臨死亡時,它的細胞會轉化變成幼年形態的水螅體,新的水母體就在這些水螅體中誕生。」
「從某些方面來說,它達成了永生和返老還童。」
鄭好想了想:「就像班傑明巴頓一樣。」
「對。」
這裡好像忽然展開了一場水母知識交流大會。
鄭好:「小的時候我養過一隻巴布亞硝,過幾天就不見了,我以為水母長出翅膀飛走了。可是阿姨說它死掉了,水母死掉就會變成水。」
多奇怪,生命意義只在於活著的水母,死亡的時候甚至連存在的痕跡都無法留下。
李遇想到一個詩人寫的:「人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
話題陡然沉重,兩人都沉默下來。
只有玻璃缸里的水母無知無覺,熱烈地美麗著。
安靜了一會兒,鄭好轉過頭,也戳戳他肩膀:「在想什麼?」
李遇垂著眼:「想親你。」
「啊?」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下一秒,李遇的唇便落下來。
綿長安靜的吻,像水母的觸鬚,輕輕柔柔地帶著電。
鄭好捏緊膝蓋上的裙褶,心臟也像水母張合的傘面,收縮、膨脹,然後被捲入一個小小的渦環,天旋地轉。
她蹲不住了,踉蹌下伸手撐住他的肩膀。
吻被迫中斷,兩個人挨在一起,急促的呼吸與心跳同頻,誰都沒有先開口。
水母的顏色變幻,鄭好推開他往後挪了兩步,下唇被他吮得發麻,臉頰好似火燒。
李遇蹲在原地,神情愉悅地看她:「柏拉圖,打個分?」
鄭好把唇埋進手背,聽他自顧自說:「我給滿分。」
「……」
冷靜一會,入口處有人進來,鄭好慢吞吞站了起來。
視線齊平處,兩隻水母的觸手纏在一起,千絲萬縷怎麼也分不開,它們就抱在一起,親親熱熱地在水裡飄。
李遇:「這是一對情侶水母。」
鄭好說:「也可能是兄妹。」
李遇眯起眼,開始跟她算帳,一開口就是虎狼之詞:「你的嘴只用來和我接吻嗎?」
「?」
「解釋一句這麼難?」
鄭好點頭:「難。」
「嘖。」李遇發現鄭好挺有當渣男的潛質,戀愛中主打一個絕不主動的原則,推兩下走一步,他不推了,她又轉過來露出譴責的目光:你怎麼不推了?
李遇想明白了:「我就是你的入室搶劫愛情,對吧?」
鄭好噯了一聲,驚嘆:「好貼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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