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遲遲到嘴的話咽了回去,她伸手接過照片,一看臉都綠了。
一家四口,兩大兩小,外加一條扎著紅色蝴蝶結的約克夏。
照片背景應該是在自家院子裡拍的。
花草繁茂。
她嘴唇蠕動半晌,憋出一句,「啥時候要?」
時間太緊的話,拼著和友誼商店結束合作關係也不能接。
根本就完不成。
萬幸的是寧建東一句話讓她寬了心。
他說,「知道你懷孕,我給你爭取到了後年10月。」
現在是78年11月中旬,後年10月也就是80年10月,近兩年的時間,挺寬裕。
懸著的心可以放下
來了。
她長舒一口氣,視線落在寧建東旁邊的包裹上,「材料也帶過來了?」
做好她拒絕準備還琢磨著怎麼勸說的寧建東頓時樂了。
「帶來了。」
他笑呵呵拿過包裹打開,「因為不知道你要哪個尺寸,我把幾個尺寸的蠶絲絹都帶來了,你選個合適的,剩下的我再帶回去。」
蠶絲絹這玩意貴,特別是近乎透明的輕薄蠶絲絹,是所有繡布中最貴的一種,容不得糟蹋和勾絲。
所以,他拿了手套戴上,將幾個尺寸的蠶絲絹拿出來展開讓她選。
賀安第一次看見這種近乎透明的布料,小手咻地一下就伸了出來想摸,一隻大手卻橫空出世將她的手握住。
「這個不能碰!」
聞母一把抱起她後退遠離蠶絲絹,溫聲和她解釋蠶絲絹的嬌弱和貴重。
賀安聽懂了,等她說完做了最後總結,「貴,是很多很多大白兔。」
這個對比……
聞母想了下,覺得很形象。
「對,這東西值很多很多大白兔。」
不說大白兔還好,說起大白兔賀安饞了,她咽了咽口水,吵著要回去吃大白兔。
然而張昕還沒下班,賀雲松帶隊去駐訓了,老爺子也還沒回來,誰敢讓她回家啊。
「媽,你去給她拿大白兔,別直接讓她吃,化了水讓她喝。」
這娃之前吃大白兔把自己卡到過,不是身邊一直有人搶救的及時,就窒息了。
饒是如此也遭了罪,事後哭得驚天動地,小嗓子啞了好幾天。
有了前車之鑑,還是安全至上的好。
聞母嗯了聲,抱著賀安去沖大白兔水了。
易遲遲則收回視線,在幾個尺寸的蠶絲絹中挑了中間尺寸,「這個就行。」
寧建東二話不說將中間尺寸卷好包好遞給她,一起遞來的還有繡線和針套這些。
「這些要不也給你留下?」
說話間,他的眼睛不停瞟向她放在一旁的六張繡樣上,「我覺得這個大尺寸的蠶絲絹適合你畫的那幅花開富貴。」
「拿去讓唐師傅繡成粵繡。」
易遲遲直接推出去,她雖然畫了花開富貴,卻沒打算現在繡,無他,精力不濟。
花開富貴的十二色牡丹顏色多達幾百種,有些地方還做了暈染處理,需要繡出霧蒙蒙若隱若現的視覺效果,這對劈線要求很高。
一根線最少都得劈出兩百多毛出來。
真正的細如毫毛,對眼睛的負擔很重,對精神的消耗也很大。
「唐師傅接了一幅百鳥朝鳳。」
臥槽,這難度不比花開富貴低。
「圖誰出的?」
這話不問還好,一問寧建東就恨不得炸,他一拍桌子憤怒道,「外商出的圖,圖出自江省熊師傅的手,絕筆,33年在滬市被日子很好過的人頂著腦袋畫的,上面還有血。」
易遲遲一聽就知道了這位外商的國籍,怨不得寧建東情緒如此不好。
此時此刻,她萬分慶幸這個活沒落到她手上。
不然這錢她賺著都覺得糟心。
「開價多少?」
「價倒是沒少開,還是外匯,但這外匯賺得不舒坦。」
寧建東有氣無力,易遲遲看出來了,他是真的覺得憋屈。
這話他在羊城那邊是真的不好說,就連和家人都不能吐槽,在她這裡卻無所謂。
她也不知道說什麼才能安慰他,寧建東也不需要她安慰。
就是有些茫然。
他說,「當時我牙都恨不得咬碎,別說發火了,連生氣都不能……」
不是不敢,是不能。
一個不能,讓他的憋屈又多了幾分沉重。
狠狠喘了口氣,他擺擺手頗有些無力道,「算了,這話題不能繼續聊,再聊下去我能把自己氣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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