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顯然相互矛盾。
戚檐想著,忽而記起文儕之前提過一嘴,說那荀北在談及自個兒與王虔的關係時,說了句「世上哪有東西一成不變」。
所以,他倆後來當真鬧掰了?
「戚獄警!」
頭兒大喝一聲,這回警棍是真敲到了戚檐身上,敲得他大腿麻溜溜的脹痛。
「既然你不想去查案子,便去給船長打下手!聽是近來死了好些小子,他那兒缺人,總急三火四的,給長官們罵了個狗血淋頭!」
「哦……我該去哪裡找船長呢?」戚檐訕笑。
「蠢貨!當然是【操縱室】!」頭兒揮舞警棍,惱得滿頭大汗。
***
巧得很,船長也是個熟人——當初負一層修理店的蔣工。
蔣工的打扮較先前邋遢了不少,頭上那一頂水手帽是深藍洗舊後的淡色。他嘴裡叼著根菸,偶爾吐霧,從口中拿兩指夾出來,露出的卷菸紙尾端已被咬癟了。
他含糊地問戚檐:「幹嘛辭了那活兒?你也怕『溺死鬼』吃人?」
戚檐攤手:「覺著無趣。」
蔣工深吸了一口煙,又呼出一團白,說:「我呸!還找啥補,你這天生的膽小鬼!」
言罷一腳踹開了【操縱室】那扇搖搖晃晃的鐵門。
戚檐平靜地端量著他,心說這蔣工先前待人有這般的尖刻麼。
操縱室走的是小而滿的風格,幾乎沒有落腳地,床也自然是沒有的。蔣工平日都坐在一張褪色的帆布椅上掌舵,那椅子放倒便成了他的床。
【操縱室】位於這巨型潛水艇的中心,故而為了瞧清前方景況,必須藉助顯示屏。
顯示屏位於舵盤正前方,共四塊,分別映射東西南北,畫質說不上清晰,時不時還會冒出雪花片,再加上有蔣工在屋裡頭吞雲吐霧,若真要在這般環境幹活,真可謂是有大福了。
怪不得那獄警頭兒說他這裡近來死了不少人呢!
這地兒逼仄不說,還充斥著二手菸,那蔣工怕不是想叫大家夥同他比命長……
「蔣哥,頭兒讓我來這幫忙,就是不知我能幫上您啥忙?」戚檐的視線在屋子裡頭飄,窄屋裡的瓶瓶罐罐一隻手數不過來,他感到詫異,便直白問,「哥有收集瓶子的愛好嗎?」
「讓你給我打雜!——誰有收集那玩意兒的癖好?照我看,你腦子是真壞了!」須臾他又搖頭,嘆出一聲意思相近的話,「哎呦,你竟問得出這般問題,腦子真真是壞得可以!我看你還是隨便拿幾瓶,倒幾粒吃了治治腦子吧!」
蔣工這話說得有意思。
「隨便拿幾瓶」說明這些藥物的功效一樣,估摸著皆是泛指,而非具體藥物。「治治腦子」說明這些藥物十有八九是精神類藥物。
那麼,在蔣工屋裡發現大量的精神類藥物,是在說他病了嗎?
戚檐於是問:「蔣哥,你病了?」
「你他媽說誰病了?!」蔣工眉毛倒豎,眼睛瞪如銅鈴,一副惱羞成怒模樣。
他像是真被那話給氣著了,菸頭給他隨意挑了塊牆皮擰滅。瞧他那使勁模樣,就好似那牆是戚檐的皮。
「哥你消消氣兒,我這不是擔心你嘛……」戚檐說著,目光停在一個方相框上,於是指向裡頭一女人和一孩子,問,「唉蔣哥,這照片裡的是誰呢?」
「我媽和我!」蔣工說,「少管別人家閒事!」
「誒!」戚檐仍是笑容滿面。
蔣工倒不去挑他笑臉的刺兒,只在座機上摁下一行數字,旋即把話筒擱去了耳邊:「……喂,尤老爹小賣鋪嗎?對、對!我是蔣工,開船那個。誒……還是照常給我拿十瓶藥……呃這回我不親自去拿了……對,我找了個幫手,叫戚檐,一大高個兒獄警,膽子忒小!你給他就行……錢、錢就先欠著,過不久艇里發錢,我直接還上……問我艇里咋會發錢……哎呦,你管我——!」
他砰地將話筒扣上,看向戚檐:「去尤老爹那小賣鋪給我拿藥去!膽小鬼!」
怎麼還沒完沒了了?
戚檐沒轍,聳聳肩問了路便出門去。
路走得還算順,只是到尤老爹的鋪子前,那中年男人沒給他什麼好臉色瞧。
人家愛苦著臉便苦著,戚檐當然還是沒心沒肺地笑著:「老爹,蔣工的藥,十瓶。」
尤老爹一聲不吭地轉身去貨架上取東西,那戚檐閒不住,盤著他櫃檯上的一綠玻璃珠,開口問說:「老爹,你說蔣工他這是生了啥病呢,藥咋都是十罐子十罐子買的?這一天得吃多少粒才能吃完吶?」
「你但凡對那小子多上點心都不會來問我這番話!」尤老爹回頭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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